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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安老爷子位非不高,薛安远权非不重,可眼下的博弈,真正能一柱擎天,使上全力的唯有安在海这中宣部的二把手。安在海,薛向这在宣传领域唯一能依仗的大树,忽然倒了,简直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这会儿已是晚上九点,薛向和耿福林相对而坐,两人一支接一支的抽烟,面前的红漆木桌上,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蒂。烟灰缸边上,摆着一张淡黄的信纸,信纸上依旧写满了蝇头小楷,正是薛向的第三篇文章。
耿福林这会儿跟着抽烟,倒不是和薛向一般新生烦闷。因为薛向中午给松竹斋去电话的时候,他出去订餐去了,是以不知道安在海被撤职的消息。他不断地吞云吐雾,其实脑子里不住地在回味薛向这篇文章。
这世上总有些文章,能动人心魄,阅完,叫人忍不住掩卷沉思。
可那都是哲文、散文、美文,抑或小说,通常理论性文章很难达到这个高度。而耿福林认为薛向的这篇文章就达到了这种高度,他现在满脑子就是文中的两句话。而这两句话又很有意思,恰好在这篇文稿的一头一尾。
第一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第二句,“综上所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要说这两句话,能让老官油子耿福林掩卷沉思,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先说这“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本来是几年后,由八十年代开一代风气之先的诗人顾城所作的一首诗的全篇,诗名叫。全诗虽短。可就是这短短二十来字,却是道破了一代人的心声。表达了那个年代的人们向往着冲破禁锢,对光明和自由的追求。
薛向拿来用在全文的第一句,几乎是开宗明义,在这个时候道出,简直比那首佛家著名的禅诗“我有明珠一颗, 久被尘劳封锁。 一朝尘尽光生, 照破河山万朵”。更加响亮,端的是发人深省,当头棒喝。
而第二句,也就是文中收尾的这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几乎是提纲挈领,总揽全篇地对以往错误思潮,进行了最有力的回击。且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论述,文中不是蛮横,突兀的提出。而是从大量的马列毛的著作中引申,归纳,总结出的,在理论上,在政治正确上。逻辑严密上,就先天不败,无懈可击。
阅罢这等雄文,怎不叫耿福林一咏三叹,沉湎难拔。
就在薛向烦恼、耿福林神游之际,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薛向冲耿福林丢了个眼神,后者会意,提起电话,还未出声,那边便传来温润浑厚的男声:“我是振华,叫薛向听电话。”
两人齐齐大惊失色,实在难以相信来的竟是振华首长的电话。
耿福林几乎是哆嗦着嘴皮子对着电话吱唔了几句,便慌忙把电话丢给了薛向。
“首长好,我是薛向!”
“知道是你小子,没工夫跟你扯闲篇儿,念吧,我这儿笔和纸都备齐了。”振华同志上来就开门见山。
薛向大喜过望,有振华首长一臂之力,天倾亦可挽!
“……….实践不仅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而且是唯一标准。mzx说,真理只有一个,究竟是谁发现了真理,不依据主观夸张,而依据客观实践…….”
薛向前世研究党史,对这篇名文几乎是倒背如流,这会儿又加入自己在靠山屯的一些实践作为作证,几乎是不看着稿子,就能默诵出来:“………革命导师们不仅提出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且亲自作出了用实践去检验一切理论包括自己所提出的理论的光辉榜样……….”
薛向正念到第三处论点,忽然,砰砰砰,有人拍门,接着遍传来低沉而短促地叫喊声:“主任,主任,我是小马,快招呼薛队长快跑,刚才我看见县里机电班的车,进了公安局的大门,接着又有不少民兵涌进公安局了,怕是那边通过电话查到什么了,马上就得过来。”
小马正是耿福林的秘书,乃是心腹中的心腹,耿福林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知道总让小马往家里送这送那,对他瞒着不如敞开了,虽然事关重大,但他小心小马拎得清轻重,因此就没瞒着薛向在他家蜗居的事儿。且交待小马暂时不坐班,每天就在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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