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停过,一个一个点燃的酒精棉球往下扔去,一间一间的房屋燃起火来。天上大雪,地面大火,就像在比试较量一般,看谁能压得过谁。
最终,还是雪花败下阵来,哪怕老天爷把再多的雪花洒向人间,都没有办法压制住这突然而来的大火。火势越来越猛,化开了累积一地的冰雪,北界的大地在这样的季节里,难得一见地露出土色来。
都统府乱作一团,端木安国原本封闭了整个府宅,就为了查出那调换新娘的丫头。也正因此,府上一个大门两个侧门三个小门全部都封得严严实实,来祝寿的人挤满了院子,眼瞅着火势从后院儿一点一点地往前院儿逼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空气中传来的热浪了,然而,却是眼睁睁地出不去这个大门。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撕心裂肺,整个都统府一如炼狱般可怕。凤羽珩被班走带着疾速而行,隐约看到端木安国也混在人群中,一边大喊着“不要乱”,一边死瞪着府门,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打开。
可人们哪里容得他考虑,热浪越来越近,什么官级压制,什么端木安国,什么北界,什么投敌,统统都被抛到了脑后,他们齐心协力地开始撞门,又或者说是后面的人拼了命的去撞前面的人。一下一下,最前面贴着门板的几位已经被挤得神智不清,可求生的意识却依然浓烈。
终于,府门撞开了,人们收不住势,一下子压倒了无数人。纵是端木安国也控制不住这样的乱势,毕竟火在屁股后头烧着,若执意把这些人留住,那就相当于要把他们统统烧死,他知道,如今除了放他们跑,别无他法。好在松州城门紧闭,这些人就算是跑,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没有端木安国的阻拦,人们蜂拥地往门外挤,一出了门立即四散开来,甚至有的人抱着能借此乱逃出北界的想法,已经开始拖家带口子地往城门的方向跑。
而班走与凤羽珩这一路也并不是很顺畅,他二人行踪早就暴露,甚至凤羽珩还跟端木安国对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惹得端木安国勃然大怒,那样子看在凤羽珩眼里就是愤怒的牛魔王,眼珠子瞪得溜圆,那股子气儿撒不出来,像是要把身体给撑暴一样。
无数暗卫冲飞上来劫杀,班走的兴致也彻底被挑了起来,一手揽着凤羽珩,另一手直接把盘在腰间的软剑给抽了出来,几个回合下去便斩了数名北界高手。
凤羽珩也没闲着,麻醉枪一手一只,看到谁就射谁。武林高手们或许躲得了徒手扔出的暗器,但对这种用超出他们理解范围之外的枪射出来的细针,却是无处可躲,很多人才冲飞到一半就中了麻醉枪,很倒霉地直接就摔了下去。这一战,都统府的人有一多半都是摔死的。
端木安国气得哇哇大叫,却也知道这次根本留不住那二人,再加上火势越来越猛,有下人已经跟他汇报说火里不知道掺了什么,水不太好灭。后院儿的妾室们都大哭着跑了出来,那千周的大夫人也急匆匆来到前院儿,一家子人围着端木安国,等着他做个决定。
端木安国气归气,面对这样的结果到算是个能抛舍得下的人物,就见他大手一挥,朗声道:“全部撤离!”下人们立即训练有速地整合起来,暗卫和护卫们在外围,下人在第二层,主子们都在里面,就这样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迅速地出了府门。
可惜这火起得急,根本来不及备车,甚至马都烧死了一半,喂马的人只牵了几匹明显是受了慌的马往这边跑来,询问端木安国要不要骑。
端木安国气得一脚把那人给踹出老远,那人手一松,受惊的马嘶鸣声起,而后不受控制地冲入街道,自顾地逃命去了。
没马没车,人们就只能在雪地里步行,那些小妾们跑出来时都没来得及穿上厚衣物,在府里被火追着的时候不觉得有多冷,可这一出来,寒风一扫,一个个便冻得面色惨白。
端木安国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恨过,哪怕当初三皇子出事,端木青出事,他纵然大怒,却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狼狈。事到如今,他就是再傻也能猜得到那个丫头是什么人了,大顺的济安郡主,跟九皇子订了婚约的那个丫头,除了她,这天底下再也没有哪个小姑娘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使诈,更不可能一把火烧了他的都统府。
他狠狠地握住拳,回过头来死盯着已经无法控制火势、即将被焚烧一空的府邸,心里头的恨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端木安国在心中起誓,他以端木家族的列祖列宗起誓,此生必将亲手斩杀那姓凤的丫头,必将亲手把九皇子砍于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