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到了此刻,你张淮深还如此狡辩?”索勋冷笑之余,将身子转向张怀鼎,神色郑重道:“禄仲兄,索某可是你的亲妹夫,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以为你此刻收手还来得及吗?”
说到最后索勋却是横指张淮深,神情厉色冲着张怀鼎道:“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们吗?做梦!”
索勋的一番话将张怀鼎从怯惧中走出,稍作思虑之后,便沉声道:“妹夫言之有理,大哥,对不住了!”
说着一招手,一旁有人将一杯水酒端到了张淮深的面前,这时张怀鼎轻声道:“今日你我之间的恩怨也算有个了解!只要你喝下这杯酒,做兄弟的可以保证嫂子与侄儿性命无忧!”
“若是不喝呢?”
张淮深拧眉直视张怀鼎,眼中虽有厉色但是有种莫名的酸楚。兄弟相残本就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当初接任河西节度使,他自认为心怀愧疚。也正是缘由于此,平日里对这位堂弟百般宽容委以重任,不曾想这种宽容与信任换来的却是如今无情的背叛。
张淮深这一句反问,倒是让张怀鼎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是不曾想,而是不愿意去想。他虽然对眼前的这位堂兄怨恨已久,但毕竟二人是兄弟且平日里对他也是多番照扶。他只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想牺牲身边的人。但是眼前的这位堂兄不愿意让权,那他只能用自己最不愿意用的手段解决问题。
索勋见张怀鼎似有犹豫之意,于是帮衬便道:“不喝你今日也必须死,你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你若不死,剩余四万归义军又岂会甘愿归顺?而且一万李家军也不会真心依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将事情挑明了,于是索勋露出阴狠的接着道:“不过你若是饮下这杯毒酒,可保全你的妻儿,否则,整个府上将会是鸡犬不留!”
“你!你好狠毒!”张淮深怒视阴狠的索勋,气得脸色涨红愤恨不已。
“喝还是不喝!?难道真的让索某大开杀戒吗?”索勋此刻有些焦急,浴室便急于催促道。
张淮深从索勋的焦急之中,终于明悟了过来,于是凄惨一笑:“好!今日张某就成全尔等,还望你放过我的家人,也放过李将军!”
“大将军!……”李月娥轻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神情落寞的扭过脸去,不愿看到那英雄末路的一幕。
见张淮深终于答应,沉寂不语地张怀鼎心中安定不少。此前二人便早已商量好,尽量逼迫张淮深饮毒酒而死。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掩盖他夺权的事实,至于为何中毒那就会有很多种解释,或许是食物中毒,或许是敌军投毒、亦或是突然暴毙……反正张淮深身边的护卫早已被他所收买,想要编制何种理由都可以轻易地搪塞众人。
于是张怀鼎郑重道:“放心!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纠葛,嫂子与侄儿,不会损其分毫!”
张淮深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苦涩一笑后端起酒杯,眼眶潮湿的对张怀鼎沉声道:“禄仲,留他们母子一命!为兄求你了!”说着便单膝跪地,随后苦涩的饮下杯中酒。
当啷!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厚重的身子也轰然倒地。躺在地上的张淮深,虽是合上了双目但神情却是那般的不舍。
看着死去的张淮深,张怀鼎虽然心中生出一丝不忍,但是却很快被权利的**所占据。短暂的平复心情之后,张怀鼎眼中带着喜色对索勋询问道:“妹夫,依计行事,一定要稳住孙、王两位将军!”
张家有八万归义军,分别由张怀鼎、穆拓贤、孙墨、王琦风四位将军各自统领两万。其中孙墨与王琦风二人,却是张淮深的嫡系足有四万之众。虽然此刻张怀鼎有着索家的支持,兵力已然优于孙、王二人,但是张怀鼎深知,若想坐稳河西必须得稳住这两位将军。如今吐蕃二十万大军就在外面,他也是乘着孙、王二人兵力外调防守,致使沙州城内空虚的时机,才得以兵围节度使府。此刻张淮深既然已死,张怀鼎觉得也就没必要互相残杀,只要接下来孙、王二人承认他的地位,那他会依旧会重用二人,联合抗击吐蕃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