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趴在马背上,梁啸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的战袄已经被血浸透,沉重无比,甚至有血迹从袖筒里滴了出来。最后的激战让他中了好几箭,大腿内侧的伤也到了无法支撑的地步。
终于,他从马上滚了下来,失去了知觉。
几乎在同时,谢广隆也从马上滑了下来,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
梁媌忽然翻身坐起,眼睛发直,冷汗淋漓。
李蓉清惊醒,连忙坐了起来,给梁媌披上一件衣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阿母,又梦到阿啸了?”
梁媌点点头,裹紧了衣服,却没有说话。李蓉清见了,眼中忧色更浓。“是不是……凶兆?”
梁媌看了李蓉清一眼,沉默了片刻:“什么时辰了?”
“应该是丑时了吧。”
“那还好,下半夜的梦是反的。我儿一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李蓉清没有说话。梁媌这么说。自然是做了噩梦。什么下半夜梦是反的,恐怕也只是自我安慰。区区数人,西行万里,还要从匈奴人的地盘上经过,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此时此刻,只怕梁媌的心里后悔莫及。
如果不是她一直念叨着要梁啸立功封侯,梁啸会这么拼命,冒这么大的险去西域?
西域在哪儿啊?那个大月氏又在哪儿?
李蓉清沉默不语。眼泪却无声的滑落。梁媌瞅见李蓉清眼角的泪光,也心酸不已,反手将李蓉清抱在怀里,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李蓉清也抱住梁媌,两人一动不动,坐了很久,像一尊石像。
……
等梁啸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半旧的帐篷,一个修长的身影忙碌着,进进出出。
耳边传来响亮的呼噜声。梁啸不用转头,就听出这是谢广隆的声音。不由得笑了起来。这货还真是命大,被匈奴人砍了那么多刀居然还没死。听这鼾声,他应该恢复了差不多了。
梁啸随即又听到了郭文斌的声音。郭文斌正说着一种与匈奴语有点相似的语言。和他对话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夹杂着一声声叹息。
梁啸抬起头,扯动了伤口,不由得痛得叫了一声。
一张白晳的面庞凑了过来,几缕金色的头发落在梁啸鼻端,梁啸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那人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尖叫起来。
刹那间,几个人冲了进来,围着梁啸,异口同声的说:“大人,你醒了?”
梁啸仔细一看,郭文斌、李舒昀、郭武、荼牛儿和庞硕,一个不少。他笑了。“你们都没事了?”
“一点皮肉伤,早没事了。”郭文斌笑道:“大人,你可把我们吓坏了。”
“怎么,我伤得很重?”
“虽然没伤着骨头,可是流血太多,你一直昏迷不醒,又发了高烧。我们……”
郭文斌没说完,就被李舒昀扯开了。李舒昀瞪了郭文斌一眼:“大人没事了。”
郭文斌如梦初醒,连声说道:“是的,是的,大人没事了,大人没事了。”
其他人见郭文斌这副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眉宇之间有些不屑。梁啸明白,对于其他人来说,既然选择刀头舔血,对死亡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对郭文斌来说情况却有些不同,他下的赌注太大了,容不得一点闪失,自然更紧张。
“我们在哪儿?”
“乌孙和大宛的交界处,我们在一家大宛牧民的帐篷里。”郭文斌转身将一个高鼻深目、一把络腮胡须的老头拉到跟前。“这位安德鲁老人,是这家的主人,照顾大人的是他的孙女安德莉亚。”
“多谢老人家。”梁啸费力的坐起身来,向安德鲁老人躬身行礼,又向躲在安德鲁背后的安德莉亚点头致意。安德莉亚红了脸,转身走了出去。
安德鲁哈哈大笑,他拉着梁啸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郭文斌含笑翻译道:“来自大汉的箭神将军,我们一家欢迎你的到来,勇敢的人总是受人尊敬,更何况你还是如此的年轻俊美,简直就是人世间的阿波罗。”
郭文斌顿了顿,解释道:“阿波罗是西夷的太阳神,擅长射箭。”
梁啸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这个赞扬太高大上了,他可承受不起。
郭文斌笑道:“大人,老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勇士,最敬佩勇敢的人。听说我们杀死了几十倍的匈奴人,他不要任何报酬,供应我们吃住,还为我们找来了草药疗伤。如果不是安鲁德老人的药和安德莉亚的精心照顾,大人估计还要睡几天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