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论是河西还是西域,都比往年要太平得多,匈奴人的青壮都到草原上去了,留在原牧地的只剩下老弱……”
“等等。”梁啸打断了皇甫其。“你的手下在哪儿,我能不能和他们聊一聊?”
“当然可以。”皇甫其立刻叫来了两个随从,他们都是刚刚押送货物赶到西域的。
煎靡伏在城头,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大营,剑眉紧皱。
和去年一样,乌孙人再次进入山口,却没有发起攻击的意思。很明显,他们的任务是牵制山口里的大宛人。从现在开始,煎靡就很难得到山东的消息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匈奴人的前锋就会绕过北口,进入大宛。
至于他们会不会像去年一样攻打素叶城,煎靡不清楚。素叶城守克瑞翁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募集了全城的佣兵帮助防守,五千月氏精骑也已经到位,但是能不能守住素叶城,谁也没把握。
他们去年面对的只是一万匈奴人,今年他们面对的可能五万,甚至可能是十万匈奴人。
“汉使有消息回来了吗?”煎靡又一次问道。
副将师那摇摇头。“我怀疑他可能逃走了。”
“不可能。”煎靡肯定地摇摇头。“那汉家郎不是一个临阵退缩的人。我想他可能是被匈奴人拦住了。乌孙人已经到了这里,他要回来,只有绕道,要耽误不少时间。”
“那还来得及吗?”
煎靡没有回答。
他也很担心。去年之所以能重创乌单,守住素叶城,梁啸的两次出击很重要。一是在素叶城下百骑袭营,重创了乌单的锐气;一是和佣兵们踩着滑雪板出击,将企图逃跑的乌单杀得落花逃水,单身而逃。梁啸不仅是粘合大宛和月氏的使者,更是一军之胆。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回素叶城,他非常怀疑克瑞翁能坚守多久。
“给西堡送消息,让他们小心戒备,不要被匈奴人咬住。”
“是。”副将应了一声,去安排传令兵。
去年那场战事之后,煎靡受命把守山口。他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又修了两筑城堡,连同老安德鲁、李舒昀修的这一座,总共三座,分别称为大堡、东堡和西堡。大堡居中,是主堡,藏有大量的粮食和武器。东堡和西堡是卫堡,两堡之间相距三里,总共六里山谷,就是大宛人的藏身之处和周旋之地。
有了这三座堡,即使遭到匈奴人和乌孙人的夹击,煎靡也有信心守上半年甚至更久。但是他很担心素叶城。素叶城是离山口最近的大城,如果素叶城被匈奴人攻克,那他就算是守住山口也没有意义。
北口,一片平静的湖泊旁。
日逐王跳下马,大步走到湖边,蹲下身子,用双手捧起一洼水,喝了两大口,又洗了把脸。水刚刚咽下去,他就看到了一具白骨。
白骨藏在随波荡漾的水草中间,白生生的头骨,黑洞洞的眼洞,一条长相怪异的小鱼从一个眼洞里游出来,又从另一个眼洞里游了出去,尾巴一甩就消失了。
日逐王觉得胃里翻涌,连忙转过头,“哇”的一声,将刚喝下去的水全吐了出来,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他征战一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白骨。
还没接近这座传说中的金山,他就看到了零零星星的尸骨,大多被野兽和鹫类啄食得面目全非。进了山口之后,尸体更是密集,不仅路上随处可见,就连山坡上、海子里都比比皆是。
这些都是浑邪王的部下,被那场大雪冻死在路上。
浑邪王乌单攻入大宛,惨败而归,不仅一万精锐死得精光,本人也失去了踪迹。如今浑邪部内部派系林立,老王的几个弟弟、儿子争立,互不相让,已成一盘散沙。这西征的先锋任务也就落到了他日逐王的肩上。
日逐王原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大宛富庶,而且有很多好马,早就是很多匈奴人眼馋的对象。只是被乌孙人和浑邪王部挡着,他们不好染指。这次单于下令西征,正是他踏入大宛的大好良机。
身为前锋,就有优先选择战利品的权利。这是草原人的规矩。
可是,这一路走来,累累白骨就像一道阴影压在他的心头,越积越多,挥之不去。
他有一种感觉,很不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