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名头,这秋娘岂能那么好说话,轻易便跟自己回客栈?他还不如就借着东方剑的虎皮做大旗,没准能通过那老淫棍的考教。
于是,他故作谦虚道:“姑娘过誉了,江南一地人杰地灵,才子辈出,小生不过侥幸,才有些许虚名,万万不敢妄自尊大。”
他正欲找个借口提出要那秋娘随自己回客栈一行,或者哪怕让小青这个小丫头去一趟,自己也好交差,却见那秋娘喜滋滋地道:“今日既与东方公子有缘一见,奴家近来新谱了一曲,这便弹奏于公子,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说罢,秋娘双目一闭,微微沉思了片刻,指尖在琴弦上一划,一曲佳音便缓缓而出。
巴金轮此刻是坐如针毡,让他指点弹琴,还不如给他个破碗,让他敲上一曲《莲花落》,至少他混迹丐帮之时,没少听那帮乞丐翻着花样唱这曲子。
他拼命在肚中填词造句,想编几句像模像样的评语,不料秋娘这次弹奏的曲子却不长,琴声一停,秋娘一双妙目便期待地看着他。
巴金轮张了张嘴,肚中却无一点干货,只好咧嘴一笑,赞了声“秒!”
可似秋娘这般迎来送往的风尘女子,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见巴金轮这副神情,心中便已起疑,“久闻公子的书法乃江南一绝,一副《玄秘塔碑》已有柳公的八分火候,今日可否给奴家留一副公子的墨宝,日后奴家寂寞之时,也好有个想念。”
秋娘这一席话说的情意缠绵,可听在巴金轮耳里,却叫苦不迭。那小青刚刚端着茶盘进来,听秋娘这么一说,便立时又出去取了一套文房四宝来。
看着小青很自觉地开始研墨,而这秋娘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都不带眨一下,他哪里还装得下去,霍地站起身来,拱了拱道:“姑娘一定是弄错了,小生复姓东方不假,可这‘贱’乃是淫贱的‘贱’,并非姑娘所说的‘青浦先生’。小生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说罢,他大袖一甩,便要出门。
“你给我站住!”小青将手中的砚一扔,“好大胆的贼子,竟敢行骗行到红袖招来了。”
“小青不得无礼。”这秋娘却涵养极好,不急不怒地说道,“既然进了我家小院,不管公子是宝剑的‘剑’还是淫贱的‘贱’,都是奴家的贵客,还请公子千万不要与这不懂事的丫鬟计较。今日时辰已晚,公子何不便宿在奴家这小院之中?”
巴金轮见潇洒公子哥也装不下去了,哪还敢在此留宿,硬着头皮道:“小生确有要事在身,改日,改日吧。”
秋娘倒也不勉强,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那小青嘟着嘴走上前来,小手一摊,“那便请公子会钞吧。”
“会钞?会什么钞?”巴金轮隐约感觉有些不妙。
“会钞就是付钱呀,公子你听了我家姑娘两首曲子,又喝了一壶茶,一共是三十五两银子。”小青连忙走到门口,用狐疑地目光盯着他,“公子,你不会是要赖账吧?”
“三十五两?你们是打劫的吧?”巴金轮跳了起来,把那佳公子形象不知丢到哪去了,且不说他今日压根就没带银钱出来,便是带了钱,也不会为两首曲子和一壶茶付三十五两银子。
小青冷笑一声,“哪里来的乡巴佬,也不打听打听我红袖招是什么样的地方,这里岂是寻常人等能上门的?便是武昌府的知府大人要请我家小姐赴宴唱曲,那也得十两银子一曲,你是脸比知府还大呢,还你真当自己是什么解元公了?”
“哼,少跟我来这套,别以为小爷我不知道,你们这是赤裸裸的讹人,就这两首破曲子,一壶烂茶,给个二两纹银,已经算小爷给面子了。”巴金轮暴跳如雷,从来都只有他讹人,今日却让人给讹了,他如何不恼。
“那好呀,公子您倒是掏出二两银子来让奴婢瞧瞧。”小青斜着眼看着他,一脸地讥诮之意。
巴金轮顿时语塞,一张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起来。
忽然,他又听得“叮叮”两声,却见那秋娘面带寒霜,玉手轻摇,敲响了一座铜罄,说道:“柴叔,今儿晦气,又有不长眼的上门了,还得麻烦您老人家出手调教调教。”
话音刚落,屋内便多了一位身着深色家丁服的老者,阴鸷的目光直向巴金轮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