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区。
这里也是人头涌动。
一旦谁拿过来的玩意经过鉴定是价值连城的真货,自然会引来众人追捧,可一旦被说成是假的,那别说乐了,不把这里砸了都是好的。
这不,现在就有人这样做着。
“什么?你说我的这个元青花瓶是假的?你这老家伙到底懂不懂鉴定啊?我的这个元青花瓶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个捧着花瓶,眼神愤愤的男人,正站在鉴定桌前,冲着张富贵是大吼大叫,吐沫星子到处飞
这个人大约三十来岁,戴着顶小毡帽,身上穿着件黑大褂,肤色发黑,眼神阴鸷,谁瞧着都知道不好招惹。
在他身边,还站着不少人,是不是跟这个男人一伙的不知道,但他们都是刚刚被宣布带过来的玩意是假的。
听到毡帽男人这样喊叫后,他们也都纷纷鼓噪起来,脸上浮现出来的怒色,吼叫出来的话语,分明是在故意挑衅,惹是生非,而绝非讲道理。
“奶奶个熊,我说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鉴定区,老子的宝贝你们说得一文不值,这是想要黑老子的宝贝吧!”
“我刚从那边淘过来的宝贝,你们说是假的,人家摊主说是真的,那我到底该相信谁的话?”
“话说凭什么你们几个往这里一坐,就可以当鉴宝专家。是谁让你们当的?你们有什么资格?那,老子今天把丑话撂在这里,要是说你们敢打着鉴定的招牌做着坑蒙拐骗,指鹿为马的事,老子就要砸了你们的招牌。”
……
当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响起后,张富贵的脸色格外阴沉。
他自然能看出来这群人就是故意找茬儿的,要是说真的只是过来鉴定,需要这样做吗?
之前来的那些百姓,完了不都是拿着东西走的吗?不也有真有假,谁像他们这样闹腾?
“诸位,我想你们需要知道一件事,我是一茅斋的大掌柜张富贵,我既然敢坐在这里,就说明我有这个资格和眼力,你们可以质疑我的身份,但请不要侮辱我的专业。”
“你们要是怀疑我刚才给出的鉴定结果,随便去找,满四九城任凭你们去找人鉴定。只要有谁说你们的东西是真的,我来跟他打擂台。”张富贵张弛有度地说道。
“哼,你打擂台?你凭什么和人家打擂台!”
“一茅斋的大掌柜名不符实!”
“都说一茅斋店大欺客,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不过只是一个掌柜的,就敢这样夸大其词,就敢这样胡说八道!”
“这家伙的鉴定太假了,纯粹就是欺负我们老百姓不懂!”
整片鉴定区刹那沸腾。
……
赌场区。
这里不少人正在赌石!
眼前是一块已经被切割开来的翡翠石头,里面啥都没有,简单点说,那就是赌输了。
愿赌就该服输,但买下这块石头的人现在却是不依不饶,撒泼胡闹。
他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胡须发白,虽然说穿着上等绸缎做成的衣服,但现在做出的这事儿,却是让人不齿的很。
就没有见过这么没品相的。
这不是耍无赖吗?
但没辙,他就是这样耍着。
“我不管,这块石头不是我刚才买下来的那块,你们赶紧把我那块拿出来。我告诉你们,要是说不拿出来的话,今天这事没完!”
白发老头扫视全场,蹲坐在地上,看向贩卖原石的老板,双眼布满着血丝,声音嘶哑地吼叫。
“你就是个骗子,我说不赌不赌,你非要让我赌了试试。现在倒好,我那么多钱就这样都赔进去了,那些钱可是我家孙子的救命钱。你怎么能连这样的钱都赚,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老板看到这样的情形是很无奈,他苦口婆心地解释,可这位就硬是认死理,说自己换掉了石头,这事怎么说?
没有地儿说理去!
赌场区随之也是沸沸扬扬。
……
交易区。
作为这次募捐活动的重头戏,谁都清楚这里的商人将会是捐款主流,他们兜里的钱只要拿出来,能顶外面那些淘换区一大片摊主。
这里的秩序自然是要维持好。
要是说有谁在这里闹事的话,可得花点心思,要是拿不出足够的理由,这里的人都是老奸巨猾,谁会相信你?谁又会帮衬?
“我说你这里的东西多数都是赝品,你认还是不认?”
在一个商家前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后跟随一队人,他眼神冷漠地扫视着眼前的老板,很是嚣张跋扈地说道。
“您这话什么意思?”老板羞怒地问道。
“怎么着,我的意思难道你听不懂吗?”
中山装男人翘起嘴角来,不屑地说道:“我说你这里摆放着的所有东西都是赝品,是假货。”
“我就纳闷了,堂堂一茅斋举办的活动,难道就这么不靠谱吗?就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胡搞吗?让这些杂七杂八的赝品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交易区。这要是说卖出去的话,丢的是谁的颜面?这种损失他一茅斋负责吗?”
一剑穿心。
这剑要的就是穿透一茅斋的心,要的就是搅乱一茅斋的风云。
这个所谓的复兴活动不是想要募捐军费吗?我就让你募捐不成,让你名誉扫地,让你今后都别想在北平城中立足。
“你胡说八道,我的东西都是真货,你怎么能说都是赝品?”老板气得胡子翘起来大声喊道。
“哦,是吗?”
中山装男人没有大声喊叫,没有撒泼耍赖,而是随手拿起一个花瓶,打量了一番说道:“咱们就来说说你的这个花瓶吧,不说那些很专业的话语,我就说一个很明显的破绽。”
“当初烧制这个花瓶的匠人,应该是有点自己的恶趣味,所以说在花瓶的瓶口内部留下一个记号,你看看,你们有谁见过标着宋代的花瓶,居然会写上坤宁宫制的字眼?”
坤宁宫制?
当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所有人都微愣后哈哈大笑起来。
“啧啧,居然都能知道后世有坤宁宫制,或许宋朝那时候的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
“这制造花瓶的匠师太不讲究了。”
“嘿嘿,现在我是有点相信了,这里的玩意或许都是赝品!”
……
在这种随之而起的议论声中,商铺老板脸色变得如猪肝一样,看向中山装男人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吃了,这分明是故意来找茬!
随着这个中年人的指指点点,交易区也是闹翻了天。
当交易区,鉴定区,淘换区和赌场区都发生着大大小小的风波时,楚牧峰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汇报,脸色一沉,眼里闪过寒芒。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就说黄侍郎消息应该不是平白无故,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明知道这里是一茅斋举办的活动,还有人敢过来闹事,想必这些人也是有点背景。只是这样的背景到底是谁在撑腰?摆明也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哼,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牧峰是杀气腾腾。
侦缉四队的宋大宝和裴东厂。
侦缉五队的苏天佑和华容。
四个正副队长全都肃然站立在两边,对于外面所谓的闹事,没有一点惊怒的意思。
因为他们知道,那是楚牧峰需要考虑的问题,他们要做的很简单:无条件执行命令。
“大宝,天佑,我之前怎么跟你们交代的,都记得吧?”楚牧峰挥手说道。
“记得,科长!”四个人沉声应道。
“嗯!”
楚牧峰目光一沉,朗声说道:“一茅斋的这次复兴活动是交给咱们刑侦处维持秩序的,在这之前,这里由咱们负责的消息也是对外公布的。就算是没有公布,难道说他们眼瞎吗?看不到那些穿着警服的巡逻警员吗?”
“知道却还敢这样无所顾忌的闹事,分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行啊,既然他们都划下道道来,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看看他们到底是鸡蛋还是石头。”
“宋大宝!”
“到!”
“立即带人去交易区!”
“是!”
“裴东厂带人去鉴定区!”
“苏天佑带人去淘换区!”
“华容带人去赌场区!”
“是!”
“听好了,将闹事者立即带回来,有谁敢反抗,我准许你们采取措施,他们要是敢动手的话,哼,直接开枪毙了!出了任何事,我兜着!”楚牧峰语气冷峻的说道。
“是!”
“行动吧!”
当两支侦缉队出发抓人时,楚牧峰并没有过去,淡定从容地坐在房间中,双眼微闭微张,琢磨着整件事的轻重缓急。
“你们最好是无心之举,不要和城外岛国驻军有所瓜葛,不然我会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这是楚牧峰的底线。
谁敢践踏和超过这条底线,谁就是他的敌人,绝对不会手软客气。
一茅斋距离会场很近。
雷千钧原来想着这第一天都快要结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就意味着会风平浪静。
谁想到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收到了消息,说的是会场四个区域都有人在故意找茬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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