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老板拿一块黄抹布擦了擦手心的汗,呵呵一笑:“我[***]血石生意的这几年加起来切过的石料可能也没这回多啊,四十二块,嗯,能过过手瘾了,哈,小伙子,墙角有板凳,你离远一点等吧,别弄你一身灰。”
“没事儿。”我可不想错过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后退了几步,却没走远。
搬来切割器,严老板随手抓起一块离他最近的石料,放到旁边的空地上,拎起机器,转开齿轮,吱啦吱啦,切割机便在我饱含期待的目光下切开了第一块毛料。这块鸡血原石属于中等偏下一些的成色,重量大概十斤左右,不大,然而为了避免不小心把血切掉,严老板的动作很小心翼翼,足足切了十多分钟,才将这块料子的鸡血从叶腊石里剥离出来。
嗯,大约有一方整章的样子,血色还行。
严老板满意道:“这料子表皮看也就能出四分之三的整章,不错,不但没擦亏,反而还擦涨了一些,嗯,好兆头啊。”
我却没放在心上,“……那这块给您吧,全当抵了加工费了。”
严老板一愣,“那怎么好意思,加工费也用不了这么多。”
我道:“是这样,我快开学了,这两天急着想赶回去,所以……”
“哦……”严老板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呵呵,行,反正外面有我爱人招呼着生意,我今天就什么都不干了,踏踏实实陪你把料子都切出来,什么时候切完什么时候休息。”他歇了歇手臂,再次抄起切割机,想着另一块石头压过去。
听到齿轮与石料摩擦地噪音,我条件反射地加快了心跳,干巴巴地望过去。
这是我最开始拍到的较小的石料,几千块钱而已,看着表皮杂质一点点被齿轮切去,我连眼睛都忘了眨一下,一分钟,五分钟,八分钟,呼,当切割器第几十次落刀时,石料表面仍没有见血,尽是一片黑色杂质。
严老板苦笑着摇摇头,把石头随意丢到角落,“这块擦垮了,不值钱了。”
我略显紧张地长出一口气:“呼,没关系,这才刚开始。”
一块……两块……三块……快到中午的时候,咚咚咚,切割机的声响里掺杂了几缕敲门声。我和严老板都听到了,他停下机器,我回身打开门,外面站的是一身小西装的晏婉如,“……您来了?莲莲呢?怎么没跟您一起?该吃饭了也。”
她看了看屋里一地的碎石头,“那小家伙还没睡醒,叫她也不起,让我给她带饭回去呢,你们这边怎么样了?”
严老板累得满头大汗道:“还可以,切了二十多块了,擦垮了一个小的,擦跌了两块中等价位的,擦涨了四块成色不错的,剩下的那些多数持平,呃,不过考虑到小伙子的成本价格,还是赔着不少呢。”
晏婉如好气地白了一眼:“我就说大红袍没那么好出吧,走了,先吃饭。”
我全部心思都在余下的石头上,肚子根本不饿,但考虑到严老板也得吃饭休息,我便没多说什么,叫上严老板一起到门口饭馆点了几道当地特色菜,晏婉如爱吃的香薰兔肉当然也没落下。吃饱饭,晏姐叫来服务员把几道没动过筷子的菜打包,她拿走一份给莲莲,严老板拿走一份给他妻子。
一点多钟,我和严老板俩人再次出现在工作室里。
“继续继续,呼……”严老板活动了活动肩膀,拿起切割机:“争取再擦涨几块。”
其实,擦跌擦涨我全然不会在乎,只盼着那块满血鸡血石能尽快出来,那样,我才能真正把心放在肚子里。
一块……两块……三块……为了节省时间,后面的毛料我没让严老板细细将鸡血分离,这样,速度快上了许多。
短短三个小时,严老板又擦涨了两块鸡血,不过,也擦垮了一块十几斤的大料子,连一个整章都做不了,几乎一文不值了。
我脸色未变,心跳愈加急促,因为摆在我面前没切开的,只剩两块石头了。
呼,肯定在它俩其中一个里面了!
“先切哪个?”严老板征求我的意见。
我走进一些,低头仔仔细细地瞅了几眼,末了,一指那块最大的:“先这个吧。”
“好!”别看严老板岁数不小,但身体很壮实,一整天举着那我拿着都费劲的切割机,居然还有力气。
吱啦吱啦,他对那块毛料下手了。
一刀,两刀,三刀,足足二十分钟后,被杂质包裹的鸡血隐约显露出型,从块头上看,还真是不小。可没等严老板再动刀,我就失望地叹了口气:“别去杂质了,您开下一块吧。”石头确实是好石头,血量也很足,但却没有我想见到的那片无缝隙的浓艳鸡血。
严老板古怪地瞅瞅我,说了声行,休息片刻,把切割机对准了最后一块料子。
我有些激动地攥紧拳头,肯定是它了,呵呵,还真巧,切了四十一块,竟把那方满血印章留到了最后。心脏按耐不住地蹦蹦跳跳,关键时刻,我倒是不敢再看了,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结果。
吱啦吱啦……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突然,严老板的一声浅呼让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成了!出来了!
我张开眼睛向前看去,“见血了?”
严老板惊讶地回头道:“是啊,这块擦涨了不少。”他微微向右一挪,让开身位方便我看到。只见那块石料侧面的杂志几乎都被剔除干净,留下了一小片断断续续的血块,不过块头没有多大,似乎只够做三个印章的。
我愣住了,“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严老板狐疑地眨眨眼:“没有什么?不是见血了吗?”
血是看到了!可却不是我想要的那层血!太浅了!太薄了!血量不够!
怎么回事儿?那块印章不是在这次拍卖的原石里头吗?为什么没有!?
我脸色有些惨白,马上踱步到角落的放桌上,抄起一支小型手握切割器,边接电源边道:“严老板,麻烦您再辛苦一下,能把刚刚没鸡血表面没剔除的杂质大概清理一下吗?”听他答应,我就快速走到一块石头边上,拿切割器慢慢摩擦着没有鸡血的杂质,希望能在另一个侧面上瞧到那抹艳丽的血色。
整整两个小时,我和严老板分开作业,在不破坏表层鸡血的情况下用最快速度将杂质剥离,然而……没有!
还是没有!
为什么?难道石头停留在国石村的一夜被人掉包了?不可能啊!卸车的时候我特意拿手机对比过了!全是昨晚那些石头!而且人家也没必要玩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招数!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石头里面有什么!可,排除这个因素,莫非是我记错了时间?也不会啊,论坛上明明说过是瘸子老板之后的下一次拍卖!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哪里?
我大脑简直一片空白,完全呆住了!
“哟,晏老师,您来了?”
“是啊,都六点了,一块吃饭去吧,小靖,小靖,咦,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刚刚开完最后一块石头,他情绪就有点不对劲。”
“是不是没开好?”
“也不是呀,擦涨的就不算了,比擦垮擦跌的多不少,而且还有两块料子块头很足,完全可以做个不小的雕刻摆件,哦对了,不过这些还是没法跟他成本相提并论,都卖了的话,恐怕得赔几十万吧。”
“哦,小靖,走,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饭桌上,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热乎乎的菜肴,根本没动筷子。晏婉如频频给我夹菜,莲莲也在一旁给我讲着笑话,但我却顾不得那些,脑子里全是满血鸡血石的信息,我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个环节上了!
饭后,莲莲吵吵着要让晏婉如带她逛商场,我没去,失魂落魄地陪着严老板一起回了抱石阁的工作室,继续盯着那堆原石发呆。
问题出在哪?出在哪?
我再次将记忆中的信息整理了一遍。
石头是出现在瘸子老板买巨型鸡血石的下一个拍卖上的……买石头的人是个外行……他亲手切的石头……一刀下去就见了血……一刀?我和严老板忙活了一整天,不知切了多少刀,怎么……诶?
等等!
先等等!
论坛上说那人是外行,也就可能意味着,他没有按照严老板的专业手法一点一点地擦石头,那么……我目光挪到了地上仅有的两块较大的石料,“严老板,麻烦您再帮个忙,把这俩切了。”
“干什么?”严老板诧异道:“这两块没法再切了,表面断断续续有血,杂质不能轻易分离,否则就不值钱了,嗯,你得把它先拿到雕刻师手里让人家设计好了,然后才能继续动刀的,怎么能切开?”
我语气坚定道:“您就按照一块印章的大小一块块切成章分离下来。”
“几块小章可没雕刻值钱,那样的话,价值绝对大打折扣。”
“没事,切吧。”
严老板好心劝了我几句,见我不听,他叹了口气,直说暴殄天物,但还是拿起切割机,按照印章的宽度下刀,吱啦一声,切下了厚厚一层石料。这片厚度约莫三厘米的石片表面沾着血量一般的鸡血,能切出两方印章。
切好后,他看看我。
我咬牙道:“麻烦继续。”
严老板摇摇头,再次下刀,又切出了两片厚厚的石片,切完这些,那头鸡血也断了,全是黑色叶腊石,没必要再切了。
我不甘心地指了指另一块能做雕刻的石料:“那块也是,谢谢。”
“唉,挺好的石头,不做雕刻可惜了啊。”严老板感慨了一句,提起切割机朝那块鸡血下了刀,嗡嗡噪音中,隐约听到他在自言自语:“非要切,可外面的血是断的,你说这里面能有什么?”
吧嗒。
一片厚厚的石料被分割下来。
严老板目光随意地往切割面上一瞅,然后,手臂一晃,差点把切割机掉到地上!
“这是!?”他有点傻眼!
一抹完全没有杂质的血块徒然暴露在切面上!
浓!密!润!
无可挑剔!
我呼吸一滞,只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是它!!
终于开出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