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元军的位置,只见红线团团将黑线围住,又想起今日所见,叶泊雨知道脱脱所言非虚,不禁的点点头。
脱脱自己伏案看了一阵,仰天大笑道:“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怜百万大军不比一篇谗言啊。天不灭张士诚,奈何我等啊。”
叶泊雨这才知道,高邮城里被团团围住的原来就是张士诚,这个张士诚,以前听常遇春说起过,这个张士诚光靠十八条扁担就敢起义,也算是义军中的一条好汉。
脱脱自己一开始是仰天长笑,慢慢的却变成了哽咽之声,最后俯身案上,良久不动。
叶泊雨跟封一寒对望一眼,叶泊雨倒还罢了,只道是脱脱心中难受,封一寒却知道,脱脱大帅此次率百万大军亲自镇压义军,一路上势如破竹,杀芝麻李,破郭子兴,围张士诚,犹如天兵降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眼看着张士诚就在毂中,却不料祸起萧墙,朝中自乱,皇上竟然听从谗言,削兵权,流放自己。壮士未酬,他流的是英雄之泪。
叶泊雨等三人不敢说话,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等着脱脱。
过了一阵,脱脱才抬起头来,看着封一寒,说道:“封兄弟,你拿着这块玉佩,去后营中带着小皇子,连夜离开大营。”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又说道:“这面金牌乃是当年皇上亲手赐予我的金牌,你带着它,日后与圣上相遇,自见身份。”
封一寒却不接脱脱递过来的金牌,昂然说道:“大帅,您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托我照料皇子?还是打发我先走?”
脱脱摇摇头,沉声说道:“封兄弟,你怎么如此糊涂!大难当前,我脱脱就算是一死,又算的了什么?达腊皇子乃是圣上在长安城时,亲手交于我,嘱托我保护好皇子,如此大事,岂能怠慢?”
在长安城,叶泊雨当时夜探行宫,确实也看到了元惠宗托孤的那一幕。不过,现在又觉得元惠宗既然如此相信脱脱,把自己的皇子都托给脱脱,那为什么还要亲信谗言,加害脱脱,此中缘由,实在是想不通。
封一寒哪里肯接金牌,大声说道:“大帅,你不必劝我。封一寒誓死保护大帅,哪儿也不去。”
脱脱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封兄弟,你我当年所发的誓言,难道你忘的一干二净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当时的誓言我当然记得!”封一寒大声说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那我脱脱与皇子的性命,孰重孰轻?”脱脱厉声问道。
封一寒稍一犹豫,也大声说道:“此事明明可以两全,为什么非要牺牲自己性命?明知道皇上听信谗言,却还一昧听从皇命。天下大事与一纸皇命,又是孰重孰轻?我封一寒不懂这个道理。”
叶泊雨和柳飞絮看两人吵的面红耳赤,哪里敢插话,只是在一旁听着。
脱脱没想到封一寒竟然敢如此顶撞自己,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坐在一边生闷气。
此时,突然门外有人轻声说道:“禀大帅,探马有要是相报。”
脱脱定了定神,沉声说道:“进来说。”
一个铁甲军士走进大帐,抱起行礼道:“禀告大帅,前方驿站传话过来,说是钦差明日到达,请大帅迎接。”
脱脱点点头,挥手说道:“知道了,再探。”
那个探马应声出账,封一寒又说道:“大帅,朝廷的诏书来的好快啊。”
叶泊雨也明白,这个钦差必然是宣告处置脱脱来的,也着急起来,看着脱脱,看他如何应对。
脱脱倒是面容冷静,沉声说道:“封兄弟,此处有叶老弟照应,你不必担心,快快拿着金牌,带着皇子出城,走的越远越好。”
封一寒一犹豫,又待说话,脱脱厉声喝道:“封一寒,你要是还不肯带皇子先走,你我之情,就此一刀两断,永不再见!”
无奈,封一寒看着脱脱良久,才猛一转身,看着叶泊雨说道:“叶泊雨,大帅的身世安危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说着,上前一把接过脱脱手里的金牌,再不回头,大踏步的走出大帐。
脱脱看着封一寒的背影,长叹了一声,又对叶泊雨和柳飞絮说道:“两位,你们俩千里赶来,先休息一下,我还有点儿事要处理一下。”
叶泊雨和柳飞絮对望一眼,知道脱脱必然有要事交代,就退出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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