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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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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竟有些哀求地看着白袍公子。

    白袍公子大怒,一把拍在案上,厉声道:“锦衣卫缇骑不日就至,届时他不过一阶下之囚,你到底在怕什么?”

    情绪上的起伏令白袍公子胸腔犹如火烧,他强抑咳意,拳头握的指节发白,就这样双目盯着案前的官员,眉宇之间的狠厉之色令他早不复先前儒雅之姿。

    官员登时手脚冰凉,犹豫再三,终是不敢再讲什么,稽首道:“下官,遵命。”

    又说那姓梁名文举的行人,一路雨中跋涉,此刻腿脚尽皆泥泞,浑身湿透尤不停下。

    天上阴云蔽日,让他难以估算时辰,使得他内心更加焦灼。

    待他走过一处山谷,前方出现一大片竹林。

    竹林广袤,放眼望去茂林修竹,不见边际,谓之竹海亦不为过。

    此刻脚下有两条路,一条是夯土路,连接山谷继续向西北蜿蜒。

    还有一条不起眼的小径,碎石铺就,通向竹海最深处,小径极窄,仅可二人并肩而行。

    梁文举抬足便朝西北行去,走过小径时身形却不由自主地顿住,扭头向小径望了一眼。

    小径幽深,通向不知名处,间或有鸟雀“扑棱棱”一掠而过,竹枝摇曳,珠雨洒落。

    梁文举收回目光,走了两步又复停下,伸手入怀摸出一块环形玉佩,晶莹剔透,黄如蒸栗,雨滴落在玉佩之上,凝而不散,显然是一块极好的黄玉。

    这是他成亲之时岳父赠予他的,一直小心珍藏,随身携带。

    他低头用手摩挲着玉佩,反复踟蹰良久,终于转身步入碎石小径。

    林海浩瀚,茫茫无垠。但脚下的碎石,证明了附近绝对是有村落,至少也是有人烟的,梁文举坚信。

    不知是竹叶繁茂,还是雨真的小了,天色似乎也稍微明亮了些,顺着竹林幽径走了将近两炷香,果见前方灯影幢幢。

    正前方是一泓湖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碧水微澜,澄澈盈盈。

    而最吸引他注意的,是一堵一半在地,一半接水的白墙,高约丈余,墙头砌成波浪状,高低起伏,覆以黑瓦。

    墙内有参天银杏古株,约有四人合抱粗细,华盖如荫,许多树枝蔓墙而出,斜风细雨偶过,枝摇叶落,顿时金黄漫天,霎那间恍然若梦。

    树后隐约有重楼斗拱,似是二层楼阁的飞檐一角,雨幕中叶落如歌看不真切,朦胧迷离,引人入胜。

    梁文举啧啧称奇之余沿着碎石小径走着。

    脚下路有三条,两条通向林中别处,想是另有人家,一条弯弯曲曲至眼前的黑瓦白墙之下,一个月洞朱漆的大门紧闭着。

    他行至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

    “咚咚”几声响后,不见回应。

    他退后几步,抬首看向墙后院内,待看到隐立于大树之后的二层楼阁内确有灯烛之后,又复进前叩门。

    响声终于惊动了院内的人,他听见楼上悉索有声,抬首循声望去。

    二楼南面的这扇窗子被缓慢地推开,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露了出来。

    小脸圆圆的,皮肤黝黑,洗的倒是干干净净,约摸六岁年纪,最奇的莫过于他的头发,既不结髻,也不束结,竟然是满头短寸,长不过指宽。

    梁文举好奇心起,高声问道:“孩子,你是胡人吗?”

    男孩只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梁文举这才想起正事,道:“在下有要事赶路,途径此地,现有一事相求。”

    梁文举见男孩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以为他在细听自己讲话,遂咽了口唾沫继续道:“不知府中大人安在?事成在下必有重谢。”

    男孩扭头离去,梁文举一下子愣在原地。

    良久,男孩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把竹骨伞,对梁文举道:“大人不在,请恕不便开门,你且用它遮雨。”

    说罢用力一掷,哪知男孩使尽力气,竹伞也没有飞很远。

    梁文举一句“多承好意”还未出口,就见竹伞受那大树密叶所阻,歪歪斜斜的复又坠入院内。

    男孩一见,小脸顿时一红,“噔噔噔”跑下楼去,连窗子也忘了关。

    “吱吖”一声,门开一道小缝,却不见有人出来。

    梁文举低头一看,冁然而笑,只见一截竹伞正悄悄、缓缓地伸了出来。

    梁文举踏前一步,将门推至半开。

    里面男孩低呼一声:“你干什么?”而后奋力想去合上大门,怎奈他再如何用力,门依旧半开,纹丝不动。

    梁文举左手扶门,右手迅速入怀摸了一样东西在手上,伸进门内,摊开手掌说道:“在下无意冒犯,府上可有健马,烦请牵来与我,这个你拿去。”

    男孩以为是什么呢,见是一块黄不拉几的石头,心中一阵鄙夷,又加上他无礼在先,顿时没好气道:“家里没马。”

    梁文举失望之余又道:“骡子也行。”

    男孩翻翻白眼,道:“家里也没有骡子。”

    梁文举大失所望,正欲赔罪告辞,手足还未来得及收回,就听后面一阵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大明律,若今时无故入人室宅庐舍者,其时格杀之,无罪。”

    其实声音甫一开口,梁文举就回头了。

    从林中小径缓缓而来二人一驴,当前一男子牵驴而行,天命之年,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短须微胖,鬓角斑白,步履虽呈老态眼神却极富神采。

    驴上坐着个蓝衣女子,撑一把绘以寒梅的茶色油纸伞,看不清样貌。

    梁文举回头嗔怪地对男孩道:“君子以言有物,你不说府上既没有马也没有骡子吗?”

    男孩理直气壮地道:“你看清楚了,那是驴。”

    男孩见得来人,一阵雀跃,立时将门扉大开,喊了声:“大伯,阿姊。”

    梁文举这才看清男孩的模样,身上竟是如此消瘦,只那肚子却是圆鼓鼓的。

    梁文举此时无暇细想,顺势回身,冲着那老者拱手为礼,道:“在下前有所恳,但有冒昧唐突,尚希恕之。”

    二人一驴走得近了,蓝衣女子翻身下驴,将伞一收,反手握在手上,看向梁文举。

    梁文举看清女子容貌,顿时一阵失神,心下不由觉我形秽。

    只见她面如新月,凤目隆鼻,眉淡如秋水,似颦非颦,体姿高挑,往那盈盈一立,清雅如九秋之菊。

    “哼,所恳什么所恳?”却是老者看他一眼,从他身旁走过道。

    梁文举不敢与蓝衣女子对视,闻言忙将目光移向别处。男孩从老者手里接过缰绳,牵着驴去门外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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