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是不会轻易为了夸赞衬托他人而出言的。更何况,在她话里面还提到了救命之恩以及神术。
拉里的为人,赛斯还是很清楚的,安德鲁这位精明的舅舅不可能因为美丽女子几句毫无凭据的鼓吹就将其奉为座上宾——这样说来的话……
安德烈毫不在意的走到凯尔文的身边蹲下身,撸起了管家左脚裤管,露出和胫骨附近肌肉群形成鲜明对比、干瘦萎缩的小腿肚。
“肌腱断裂导致脚踝活动功能损害,长期无法用力引起的肌肉萎缩……”稍微捏了捏管家松软无力且下端能够大幅度晃动的腿肚肌肉,安德烈就已经基本诊断出凯尔文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已经忘记了这些肌肉的学术名称。
“我倒是有几个手术方案,虽然还不能确定到底哪一种可行性更高,但术前和术后的复健都是必须的。这样,从今天起每天晚上都由我来对你已经萎缩的肌肉进行附加生命魔力的按摩理疗。”一边说着,安德烈十指之间的翠绿魔法光芒便已经照亮了昏暗的桌底和地面。
从未见识过生命魔法的猎人和他的儿子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那位名为安德罗妮的姑娘看似不经意说出来的话似乎很可能都是真的!!
面对名义上的管家,实则地位低下着操持着仆人工作的瘸腿男人,深渊之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蹲在对方脚边有什么不妥。对于异界的医者而言,就连触诊异性私密之处也是整个社会大多人都能够接受的事情。
“先生您这是……!我还没收拾完呢!”手里端着餐盘和木碗的凯尔文慌了起来。
“没事,理疗结束之后再活动一下能够达到更好的效果。”安德烈继续专注于手上的事情。
早已习惯了“梅菲斯特先生”神奇之处的这些人开始专注的观察起了深渊之子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似乎都期待着能那些从不明所以的细节中找出什么有关魔法的玄奥。
紧握着双拳、肩膀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狂热和激动染红了中年猎人那平凡的面容和眼睛,此刻,赛斯身上的异样却被注意力投注在安德烈身上的人们所忽略了。
……
第二天早上,安德烈还躺在床上烦恼这片落后村庄的出路到底在哪儿。村民们的呼喊和凯尔文的询问声就这么突兀的打断了他的思绪。
“发生了什么事?”迅速穿好衣服的深渊之子跑出房间向走廊中的拉里问到。
“是赛斯家……”拉里看了眼起床显得十分匆忙的梅菲斯特先生,欲言又止。
“他们家怎么了?昨晚吃饭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安德烈突然生出几分古怪的错觉——虽然自己放在小说里应该是主角模板没错,可这又不是什么惊悚悬疑故事,总不能自己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儿吧?
顺着拉里和凯尔文的目光,安德烈看到赛斯的儿子、半大少年约书亚正在领主宅邸门口拉着一名村民的衣服祈求着什么。和安德烈身边的胖子代领主以及管家一样,那名农夫脸上表露无遗的堆满了无奈,却又没有甩开苦苦哀求的少年,似乎心中隐藏着不忍。
“到底怎么?”安德烈转头盯着拉里。
“那孩子说他父亲昨晚偷偷瞒着他去报仇去了。”拉里感到有些头疼,不过真要有谁能够解决眼下这让他感到头疼的失态,大概也就只有自己眼前的先生了。
“报仇?”
这似乎和自己以为的有些不太一样啊?深渊之子感到一阵莫名。
作为此地的代领主,村里唯一的猎人也是村里不多的重要肉食来源,于是拉里只得苦着脸长话短说。
“大概在一年前的冬天,森林里一头魔狼因为争夺领地失败而被赶到了村子的附近。赛斯身为猎人自然是最早发现这一变故的,多年的打猎经验以及对这片森林的熟悉让他生出了狩猎那头魔狼的念头。为了家人的安危着想,我和村子里的人们也都同意了对他的这次狩猎做出支援。”
回想起那个寒风凛凛的冬天,拉里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赛斯最后还是失手了,受伤的魔狼躲进了森林深处,就在人们庆幸仅仅只有两人受了轻伤的时候。大家都只是隐隐感到担忧,没有人意识到那头魔狼竟然狡猾如斯!”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那头独眼的黑**狼乘着赛斯外出狩猎的空当潜伏进了村子。那头聪明的魔鬼找到了赛斯的妻子和儿子……在侍卫赶到之前,约书亚的母亲就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它离开的时候,手握锄头和镰刀的男人们却颤抖着不敢上前阻拦。”
“那头魔狼没有伤害约书亚?”安德烈觉得有些奇怪。
“据说是那孩子的母亲拼死保护了他。”拉里皱着眉做出了自己的推测,“可那头魔鬼十分轻易的就咬死了他的母亲,闻讯赶来的农夫们也只是远远的围着不敢上前拼命。在我看来,不如说是那头不敢正面对上赛斯的狡猾魔狼放过了约书亚。”
“只要约书亚还活着,赛斯就不敢孤注一掷深入森林去狩猎那头黑色的魔鬼。”管家在一边叹着气补充到。
安德烈突然注意到了不和逻辑的地方,“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赛斯会突然决定要为自己的妻子复仇?会不会是弄错了什么?”
“约书亚今早一醒来就发现他父亲的狩猎工具全都不见了。”凯尔文担忧的回答,“赛斯从来都不曾选择在深夜进入森林狩猎。”
“所以这一次他应该是真的做出了决定。”拉里也同意他管家的观点。
“可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顺着拉里和管家的目光,深渊之子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总不会是因为我吧!?”
“梅菲斯特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父亲!”看到站在领主宅邸走廊里的半精灵,双眼通红的人类少年便拨开并无多少阻拦之意的村民和管家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深渊之子面前,“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父亲!如果父亲也……就算只是看在昨天那两只鸡的份上……”
说着说着,无助的少年便开始泣不成声。
瘸腿管家张了张嘴,很想说那两只鸡拉里大人可是付了钱的……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无奈的看着几乎将脑袋埋到自己脚面上的少年,安德烈叹了口气。好吧,看在鸡的份上,深渊之子在心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