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笨蛋第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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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我梦见了你，伸出手想拉住你，你回过头，对我笑着说，“再见。”

    一整天都没有睡好。

    黑色的“湾流G550”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声，撕裂云层。“斯莱布尼尔”，就是这架“湾流G550”同时也是北欧主神奥丁骑乘的八足天马的名称，它掠过天空的时候，就像火流星一般燃烧着，发出了巨大的嘶吼声，极致的速度令装备部的疯子都感到满意，当然，可有可无的舒适感就不在装备部的疯子的考虑范围内了，在装备部看来，极致的速度才是精湛工艺的体现，他们是打造屠龙的神兵，然而武器从不考虑舒适感。

    武器要的就是更好的刺入敌人的体内，将敌人的血液放干净，或者干脆一发入魂，让敌人被火药炸的灰飞烟灭，所以“见过给坦克安装分区空调、加热靠垫和按摩座椅的么？”阿卡杜拉所长振振有词。

    那些装备部的家伙，活该单身一辈子。

    路明非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睡眼朦胧的看向窗外，机舱里一片漆黑，飞机已经降低到了云层之下，窗外下着雨，雨幕中的东京灯火通明，就像一座巨大的佛龛，永远燃烧着祭祀神明的灯烛。很明显，这个灯烛并不会被雨水淋灭，它是长明灯，永远燃烧着的灯红酒绿。

    他想起了以前在叔叔家，躺在和表弟路鸣泽一起的小屋子的床上，用笔记本电脑看过一张卫星航拍的照片，那是全世界各地的黑夜，灯火组成光明的蜘蛛网。蜘蛛网上的每一个亮点都是一座城市，有的明亮些有的暗淡些，而东京周围则是一片耀眼的白色。就像现在的整个东京湾在夜幕中就像熊熊燃烧的巨烛。路明非趴在舷窗玻璃上往外看去，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叔叔家的天台上，呆呆地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CBD区。

    从叔叔的描述中，他好像知道了这世界的另一面，还有人跟他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他们做着远比打游戏有意义的多的事情。就像一片树叶拥有两面，总有一面是面向太阳的，他们过着的是无比繁华的闪耀着光芒，让人无比神往的生活。

    在他的想象里那些人永远精神抖擞浑身名牌，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想去哪里，从不迷路也不无所适从。作为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路明非很羡慕，毕竟谁都想为了什么崇高伟大的目的而活着，在游戏里不能当英雄也要当魔王，没人想当那种只会在铁匠铺前来来回回走直线的NPC，玩家不管点他千次万次，他只会重复地说“这里的刀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可即使那么神往，他却觉得自己永远无法真正抵达CBD，他坐在天台上眺望霓虹灯光如海潮的CBD区，觉得那里其实根本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中，只是空虚的海市蜃楼，但他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融入那片眺望了很久的光明，他坐在法拉利的副驾驶座上西装革履，红发小巫女把油门踩到底，火红色的跑车在高架路上穿梭，整个CBD区的灯光映在法拉利锃亮的车身上，路明非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驾临”CBD区，而不是像只飞蛾隔着玻璃向往屋中的灯光。那一刻他的雄心壮志简直能征服世界，征服世界后他要娶自己最喜欢的女孩……他鼓足勇气登上了学院派来的直升机，努力挺直腰板让自己显得比诺诺略高那么一点。

    是啊，如今时过境迁了，他顶着王牌专员的牌子，做顶级的飞机横跨太平洋，在高空中俯视着东京湾的灯火，他已经是大人物了，学院花费几十万的航空燃油就是为了把六十多公斤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日本，就像漫画书一样的，主角从零开始和伙伴们一起去面临魔王，很牛逼，真的很牛逼，路明非以前就想过自己以后一定会坐在高档的专机中，从一个国家赶往另一个国家，就像参加一场宴会一般参加一场场战斗。

    他做到了，可是他一点都不开心。

    路明非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个没出息的熊孩子，他想表现得那么好，想自己那么英雄那么光荣，想衣着华贵彬彬有礼，不过都是想让自己喜欢的女孩看到。

    他想自己在她眼里出现的时候……璀璨如星辰。可即使有那么一天，他披挂着漫天的星辰归来，可是仰望天空的瞳孔已经不在，看星星的女孩已经走了，那璀璨又有什么意思呢？孤单得连星星都想坠落。

    他心情糟透了，一路上他都是摇摇晃晃睡眼朦胧的，但是恍然间，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一个女孩，向他笑着，路明非不知道为什么惊慌的想要伸出手拉住那个红色头发的女孩，那个女孩什么都没有说，她一边走着一边回过头来，她笑了起来，

    她说

    “Sakura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