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武功,这个天下第一是一定要争的。”他说这些话之时,两眼放光,语气斩钉截铁,显是心意已决。
西门谦看在眼里,冷笑道:“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又怎么样,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与你为敌,那时你连立足之地都没有,要这无谓的虚名干什么。”说着叹了口气,出神半会,悠悠道:“自古至今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就是因为勘不破‘名’之一关,在这虚名俗利之下,弄得家破人亡,孤独寂寞一生。步儿,这天下第一不争也罢。”
西门独步道:“爹爹,难道孩儿想光宗耀祖,你不喜欢么?”西门谦摇一摇头,说道:“我宁愿你平平安安快活一生的好。”
西门独步心中不快,说道:“我名字都叫西门独步,可见生来就不是做普通人的料,不管怎么说,孩儿这一生一定要做一个名扬天下的大人物才甘心,爹爹便是不允,我也是……。”
西门谦不等他说完,便即怒喝道:“给我住嘴!”西门独步的名字是在他刚出生满月那年西门谦的一位好友给取的,意思是说他们西门家的武功‘独步天下,冠绝武林’,实是含有极高的赞誉在里面。西门谦嫌这名字太过张扬炫露,有违君子谦和冲淡之道,但碍于好友的面子,便没有拒却。没想到西门独步长大后,经常以此为炫耀,西门谦为此没少教训过他。
西门独步见他动怒,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下去。只见西门谦铁青着脸,声色俱厉道:“你给我跪下。”西门独步不明所以,好端端的不知他干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但还是依言跪下。
西门谦指着墙壁上的一幅立轴画像,厉声道:“你可知道这画上之人是谁?”
西门独步抬头望去,只见那是一张长三尺,宽不过一尺的立轴画像,纸质已很陈旧,黄中微微泛黑,表面有些粗糙不平。但画中之人的身形相貌却仍是极为清晰,只见他右手握着一柄长剑,剑尖向下,正定定的注视着前方。面貌英俊尚且不说,单是那一身袍袖便似要凌空飞舞起来,衬托得整个人好似活了一般,逼真不已。画像左下角更题着一首蝇头小楷的七言小诗,诗云:“纵横天下二十载,生平未有知心人。是非成败谁能道,一剑功过后人云。”下边具名乃是‘西门飞雄’四个字。又见画中之人眉目间跟西门谦依稀有几分相似,已知就里,说道:“知道,那是爷爷。”仔细咀嚼着那首七言小诗,心中翻来覆去只是默念着“是非成败谁能道,一剑功过后人云”这句。暗想:“男儿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又何必去计较生前的荣辱褒贬,待到千秋万世后,却任由后人去评说,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爷爷生前一定是一位大大了不起的人物,否则怎能写出这等旷达胸襟的诗来。”
西门独步刚出生时,他的祖父便已去世多年,除了知道他叫西门飞雄外,至于他的生平事迹西门谦却从未向他提及。记得七岁那一年上,有一日他闲来无事便向西门谦问及爷爷生前的情况。当时西门谦一听,立刻阴沉着脸,大发脾气,并训斥他道:“你小孩儿家问那么多干什么?”一付恼羞成怒的样子。西门独步当时见了,心下很是奇怪,虽然当时年纪尚小,却也知父亲不愿听人提及此事,便没有再深问下去。此后就算偶尔再有这个念头,但只要一想到西门谦当日说这句话时脸上的那种表情,也已问不出口。是以他连自己的祖父是好是坏,相貌是丑是俊也无从得知。直至今日见到画像,看到上面的落款,才知这画中人便是自己爷爷,登时心生崇敬亲切之意,忍不住朝画像多看了几眼。
西门谦重重哼了一声,说道:“你眼里还有爷爷么,跪下磕头。”
西门独步低声道:“是。”他本来就是跪在地上,当下转正身子,向着画像拜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起头来。他平日行事从没如此认真,说磕头便磕头,此刻额头着地,咚咚有声,边磕边想:“这是跟我自己爷爷磕头,又不是什么吃亏的事。”这么一想,更是磕头犹如捣蒜。
西门谦见他其意甚诚,确是出自真心,毕竟父子关心,生怕他再磕下去有损脑子,怜惜之念不禁大起,却又不愿太着形迹了,道:“你不听爹爹的话,如是向我认错便饶了你,你可知错了没有?”
西门独步一听,心道:“我又没有错,干嘛要你饶。”口中却道:“孩儿惹爹爹生气,知道错了,请爹爹饶恕。”他这句话明虽是认错,实则并不是真心悔过,心想惹爹爹生气,倒是真的,那么我向你认错也不算违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