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的‘饕餮盛宴’。”
“不错。”四个人里身穿长衫、瘦得跟竹竿子似的那个人接口道,“那时节出现的大多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又有谁会想错过这番热闹!”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都不算大,但是因为靠得极近的原因,他们说的话都一字不差的传进了林逍和叶心的耳朵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疑惑之意。月歌城里的鬼市他们早有耳闻,据说那是月歌城里最疯狂的交易场所,那些在世间消隐无踪的宝物灵气或是心法秘笈,随时都有可能在鬼市里出现。虽然也不排除赝品的可能,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理,只要东西一有出现,那必定是抢破了脑袋也要把东西拿到手的。
但是……这些人口中的“饕餮盛宴”,他们却是从未听说过;听他们的意思,这“饕餮盛宴”十年才开一次席,而且看样子还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林逍和叶心不动声色地继续就着花生和干肉下酒,表面上看显得若无其事,实际上两人都在凝神倾听着隔壁桌传来的动静。只听四人里最后那个穿着长衫的汉子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然后重重地把杯子一放,“哼”了一声说道:“放屁!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老子上次就在那鬼市里被一个孙子给忽悠了,花重金买了个假货回去!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种事情都是九虚一实的,不可信得很啊!”
那白衣后生“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戏谑地笑了两声:“那请问曲兄此番跟着前来,凑的又是哪门子热闹?不还是冲着那‘饕餮盛宴’的东西来的嘛!”
那姓曲的长衫汉子被那白衣后生一言揭穿,不由得脸上一红,急忙端起茶杯又喝了两口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讪笑道:“这不……十年才能遇上一次的事情,不买东西,去过一过眼瘾总成吧……”
那白衣后生笑着帮他把空了的茶杯续上茶,笑道:“是是是,曲兄说得在理。我听别人说——这次的东西,可是远胜以往的那些‘菜色’!若果真如此的话,就算是碰不得,去仔细地看上两眼,好好地过一把眼瘾,也算不得上是吃亏啊。”
“哦?”那个竹竿子似的瘦子玩味地转了转手里的茶杯,“那陈老弟倒是和我们好好说道说道,这次的东西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啊?”
白衣后生喝了口茶,笑道:“刘兄说笑了,这宝贝都是在开宴的时候才会揭晓,哪里有提前放出风声的道理。在下之所以会说这次的东西不简单,是因为我听说——这次四脉的人会来参加‘宴会’。”
此言一出,同桌的四人俱是大吃一惊:“什么?四脉的人居然会来!”
方才那个拭刀的中年人皱眉说道:“虽然这鬼市十年一次的‘饕餮盛宴’是以四脉的名义操办的,但是四脉中人却是极少参与其中的。”
“赵兄所言不错。”白衣后生点头道,“而且据我所知,这盛会自开创以来,四脉之人总共也就参加了三次——其中一次是首次开办之时的亮相,剩下的两次,则是因为‘玄冥伞’和‘魂灭幡’。”
林逍闻言,拿着酒壶的手骤然一紧;叶心也是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指尖捻着的那颗花生脱手掉到了桌上。
玄冥伞和魂灭幡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凶煞之器,无论是哪一件的现世,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就玄冥伞而言,曾经在修真界广泛流传着关于“玄冥伞出,九幽听令”的谣言,许多门派就为了争夺这把伞,相互之间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最后玄冥伞被忘川氏族的人收走,镇压于冥界的三途河之下。
至于那魂灭幡,林逍更是印象深刻。当年他还是个孤儿,被云崖刚刚带回紫阳神宗的时候,宗门内部有一位内门弟子叛变,修习邪术,手执魂灭幡将昆仑山周边的几个村庄毁得人踪俱灭,致使宗门百年清誉几乎毁于一旦。
最后此人被云崖废去修为后带回宗门,当众处以极刑诛杀,以此警醒门下弟子,魂灭幡也跟着被毁去了。那年林逍才四岁,看着那个叛徒被钉在谪仙柱上受千刀万剐之刑而死,最后与魂灭幡一起被厉火焚化后挫骨扬灰!如今想起来,依然觉得记忆犹新。
想不到这两件不祥之物,居然都是从月歌城鬼市中这所谓的“饕餮盛宴”里流出来的!
林逍放下了手里的酒壶,沉声说道:“连玄冥伞和魂灭幡这样的凶器都能在这里现世,看来这月歌城鬼市背后隐藏的人还真是门道不浅啊。”
叶心说道:“据那些人所言,这盛会每十年才举办一次,本就十分难得,如果还有不少的人像那白衣后生一样都知道四脉的人会参与其中,那此番来月歌城的人,怕是要比平日里还要多得多,而且势力也会变得更加混杂。”
“不过这倒是一件好事。”林逍说得,“我们本来还怕在这城内直接询问幽玄姬氏的下落会引发旁人怀疑从而打草惊蛇。现在来了这么多人,倒是不经意地为我们打了个掩护。”
趴在林逍他们对面的那个青衣人听到“幽玄姬氏”这四个字时忽然微微一动,但也只是轻轻动弹了这么一下,随即又恢复成了原来昏睡的状态,是以林逍和叶心都没有察觉到。
邻桌的那四人还在继续讨论着关于此次“饕餮盛宴”的事情,忽然听得旁边有一个人粗声粗气地冷笑道:“他娘的!这还真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有,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自个是副什么德性,也敢妄议这‘饕餮盛宴’上的事,倒不怕闪了舌头。”却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长相粗犷的彪形大汉在说话。
那个身着麻衣的中年人正讲在兴头上,听了这话不禁怒火中烧,拍桌而起,力道大得连桌上的茶壶茶杯都跳了起来。“哪里来的龟孙子,在这里打搅老子的兴头!”他边上的瘦子和长衫客也都站了起来,只有那个白衣后生还在不紧不慢地往自己的杯子里斟着茶。
那彪形大汉身边的几个人齐齐站起,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那汉子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哈哈大笑:“爷爷我尚未指名道姓,居然就真的有孙子自己跳出来承认了!”
“你!”那麻衣人气结,钢刀出鞘,直指那个彪形大汉。那个依然坐着的白衣后生笑了两声,手中折扇轻摇,说道:“这位想必是‘霸刀堂’的洪沧澜洪堂主吧?”
洪沧澜冷笑道:“这个小孙子倒是知道你爷爷的大名。”
白衣后生也不着恼,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久闻洪堂主赫赫大名,如雷贯耳,想来当年洪堂主在霸刀总舵火并前任金堂主的时候,也是像如今这般威风吧!”
洪沧澜脸色剧变,当年他确实是火并篡位才当上了堂主,但他自认为已将所有知情之人全都铲除干净了,留下的都是自己的人,照理说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才对。可这个后生明显不是霸刀出身,听他的意思,似乎对当年的事情了如指掌,顿时便起了杀心,阴仄仄地说道:“小子,你是哪里来的崽儿,居然敢在老子面前信口雌黄?!”
白衣后生折扇一合,站起身来,朝着洪沧澜拱手行了一礼道:“不敢,小生陈清风,还请洪堂主多多指教。”
洪沧澜眉头一皱:“你就是‘白衣秀士’陈清风?!那他们……”
那持着钢刀的麻衣中年人冷笑道:“老子四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乘风破浪’是也!”
洪沧澜一怔,随即沉声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江南四杰’四位。”
“江南四杰”说的就是眼前这四位,而那麻衣中年人口中所谓的“乘风破浪”,则是各取这四个人名字里的一个字组成的名号——那个手拿钢刀的麻衣中年人名叫赵乘云;那个身穿长衫的汉子名叫曲破军;那个瘦得竹竿也似的名叫刘浪平,再加上那个“白衣秀士”陈清风,正好便是“乘风破浪”四个字。
“老子听说江南一带出了四个有名的英豪,成天里‘行侠仗义’的狗屁吹得震天响,早就想和你们会一会了。”洪沧澜冷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在这儿碰上了,那就来一分高下吧!”
“洪堂主说笑了,在下的几位可没有那种火并的勇气和胆识,来和您比划这高下啊!”陈清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洪沧澜气结:“你!”
赵乘云将钢刀架到肩头上,欣赏着洪沧澜那半青半白的脸色,阴阳怪气地说道:“就凭你这种夺权篡位的狗杂种,也配和我们谈什么分高下!”
“他洪沧澜不是个东西,难道你们‘乘风破浪’就算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这句话忽然毫无征兆的在众人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喝酒吃东西看戏的林逍和叶心浑身一震,转头把目光一起投向了他们对面座位上那个趴着假寐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