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师父见怪不怪地说。
老祖宗的话?那也该有一个源头啊,我要去找一找,老祖宗是不是这么说的。
此去经年,80年代的一天,年轻人拿着丰富的材料,在一次全国性的会议报告上发言——“恢复使用龟上甲,有着充分的文献依据,建议药材部位予以收购。”
一名老药工拍案而起:“狂悖!谬论!你这毛头小子!岂能对人民的健康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我当药工五十多年,我的师父,我师父的师父,一直传下来的都是——只能去收购和使用龟板的下甲,使用上甲就是以次充好!”他怒视着这个发言的年轻人,“小子,你的师父是谁,让他来见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我的师父,他的名字叫李时珍。”年轻人不慌不忙。
“不可能,李时珍不可能说这样的话!”老药工震惊了。
年轻人随身带着李时珍《本草纲目》,他翻开来,读道——“《本经》上品,古人上下甲皆用之,今人惟用底版入药”。
是啊,那么些日子在古籍文献里的钻研,让他摸清了龟甲的使用渊源“古人上下甲皆用之”。南北朝以后,龟甲的医用功效逐渐增多,相比之下,巫用功效逐渐减少。有些药效记载则医、巫混杂,难分难解。由于受占卜的影响,唐宋时龟甲习惯以卜甲为优,占卜多用下甲,以其经钻灼之后破败,又称“败龟”,古人以为败龟可以通神明,故又名“漏天机”。宋代及其以前,龟甲并非医家常用药。但从元代朱丹溪倡导滋阴以后,龟甲作为血肉有情之品,成为常用的滋阴药物,用量陡增。然其时占卜的风气已经消亡,败龟药源缺乏,药家遂以普通的下甲替代卜甲。因此,龟甲从元代开始,不仅功效大变,药用部位也从全甲局限为下甲。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他们最后说:这就对了,为什么明以来,到我们现在国家药典还是只用下甲,就说明在长期的应用中发现下甲效果更好而把上甲舍弃了。
既然文献依据不能解决你们的困惑,那,就从实验研究去寻找证据吧。1988年“为解决龟甲供求紧张,扩大药源,本实验拟从生化药理方面,对龟上甲、龟下甲的滋阴作用进行比较研究,以期为开发利用龟上甲入药和阐明龟甲滋阴作用机理提供某些科学依据。”他参与的课题“龟上下甲化学成分及药理作用的比较研究”从实验室做研究证明药理和化学成分一样,获得国家中医药管理局1987年全国重大科技成果乙等奖。
无论是历史文献证据还是实验科学证据,都将“龟板上下甲皆可用”的观点深入探讨,1987年和1988年两篇实验报道也证明了龟甲上下甲的滋阴功效毫无差异。199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修改条文,认为上下甲都可以,并在现如今的通行《中药学》教材中也广泛使用这一结论“龟科动物乌龟的背甲及腹甲”,有效扩展了药用资源。
这个致力于追寻药用真相的学者,就是著名的中医医史文献学者郑金生研究员。他没有墨守既有的成规,哪怕是行业内几百年习以为常的“常态”,他都决心去探索历史真相。而这个真相,重新进入国家药典,以及全国的教材,重新影响了行业规矩。
林秋喜在台下为丁梓年鼓掌,在这第一掌声响起来的同时哗啦啦地掌声声浪也布满了整个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