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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微微一笑,反问道:“殿下觉得可有胜算?”
刘辩长叹一声,背手于帐中来回踱步许久,方才言道:“人心之事,最是难测,说实话,起初我是并不相信王乾说的话的。”
“可是之后,殿下如何就信了呢?”
刘辩也是一笑,道:“我非是信那王乾,而是信你。”
郭嘉闻言,不由一愣,刘辩又是大笑道:“可与我说说,你为何觉得那王乾所言,不会有假?”
郭嘉微一拱手,道:“其实也非其他,我不过是觉得那王乾爱惜性命,故而绝不会行死间之事。”
“爱惜性命?”刘辩微微蹙眉,道:“何以见得?”
郭嘉道:“诚如殿下所言,人心之事,最是难测,然亦是人心之事,最好分辨。”
刘辩听得云里雾里,不由挥了挥手,道:“莫要这样绕来绕去的,你且说说缘由,能叫我听得明白就好。”
郭嘉尴尬一笑,拱手道:“殿下细想,那王乾既为阳翟县君亲辟的功曹,乃是县君心腹之人,既知县君身前不肯降贼,若是其人品性忠直,自也不会于县君死后,投降蛾贼。”
刘辩连连颔首,道:“继续说。”
郭嘉道:“此人既是于县君死后,投降了蛾贼,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活得性命而已。”
“可是听闻其人所言,阳翟属吏乃至于城中兵士,皆于县令死后投了蛾贼,莫不是偌大阳翟城中,皆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辈,便没有一个忠义之士了吗?”
郭嘉摇了摇头,再笑道:“小吏、兵士投贼,绝难称的上不忠不义,其众不过是因长吏之故,才有这般选择,然如王乾这般的长吏投贼,确为不忠不义之举,正是殿下所说的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辈。”
见刘辩深思不语,郭嘉又是言道:“至于王乾夜至我大营当中,通报贼营之事,又献夜袭之计,此番举止,也不过是其人的活命之举罢了。”
“哦?”刘辩眉头一挑,问道:“这又从何说来?”
“早间吕司马一马当先,阵斩敌将三员,贼兵百余,又有元让兄长十骑突袭,杀敌四百有余,我汉军将士勇武无敌,或叫贼众胆寒,那王乾定是瞧见这般情形,故而觉得贼众与我军对垒,定无胜算,若是他日贼众溃散,其人无论是逃命亦或是投降,或难保全性命,既然如此,不若今日拼死赴险,尚可搏得一线生机。”
听到此处,刘辩当即恍然,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大概懂了。”
郭嘉见状,自是微笑无言,静等刘辩说话。
“至于这厮这般献计,若得计成,我部大败贼军,其人自当是头等大功,于我或是于曹都尉而言,非但不会要其性命,还应当大大于其封赏。”刘辩双眼一眯,轻哼言道:“未想到这厮竟也是这般机敏、善于算计之人,既有如此缜密之筹谋,自然也不会徒劳丢了性命,来我营中,做个死间了。”
郭嘉连连拍手,大笑道:“殿下果然聪慧。”
刘辩面色一红,斜睨了郭嘉一眼,斥道:“莫要于我拍这些马屁,还不是你尽识人心之事。”
郭嘉神色不解,问道:“敢问殿下,所谓马屁,竟为何物?”
刘辩不由翻了个白眼,拂袖出帐,自不必说。
待得吕布携唐麒点齐了骑士步卒,已是寅时过半。
用刘辩的话说,五六月时节,太阳直射点已近北回归线,中原地区,过得寅时之末,便要逐渐天明了,可若是天明了,又如何再做夜袭之事?
吕布急促吩咐麾下屯长,点齐了各自统领的羽林骑士,当即发一声令,一众羽林骑士旋即扯了麻布,将各自战马的四个蹄子包裹起来,旋即纷纷上得战马,缓步往黄巾大营方向行进。
待得众人到了黄巾大营外三百步处,已能依稀见着营中火光,吕布命宋、侯、成、二魏五员屯长各自约束麾下将士,当即止步。
又听吕布高声下令,五员屯长携领麾下骑士,各自攻伐一营。
众人听命,高声下令众骑士点燃火把,待得原地火光通明,又听各屯主将发一声喊,“杀”!
顷刻之间,杀声震天,但见五条火龙各自成型,径自往五座黄巾营寨中奔去。
黄巾各营外的轮值哨兵既见汉军突至,正想要高声通报,忽见夜空之中飞箭如雨,顷刻之间便为飞矢钉死在了原地。
唐麒亦携五百步卒到得黄巾营外三百步处,见得前处各营中厮杀声此起彼伏,亦是高声令道:“众将听令,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