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叶暖知说,“我看看你的腿。”
昨天晚上邓越升把腰带解开后,只扒到膝盖就停了,一直到现在叶暖知都没看见他那条病腿到底是什么情况。
邓越升摇摇头说:“小毛病。”
说完就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上衣,套在身上。
叶暖知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没有人主动说什么,邓越升和叶暖知的关系诡异的变得亲密起来。只要邓越升跟着叶暖知回家,叶暖知就明白他的意思,而且也不拒绝,甚至偶尔会和邓越升在一张床上过夜。
每次抱过邓越升,叶暖知总会想,他为什么会用放任的态度让邓越升跟着自己。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叶暖知总会在思考的同时忍不住回想起十多年前的事情。
那时叶暖知和邓越升爱意萌动,经常躲着家里人,在各种偏僻无人的地方接吻。叶暖知发现邓越升有颗蛀牙,便让他去看医生。
邓越升母亲体弱多病,家境不好,家里人都害怕去医院。不过这也不用和叶暖知说,每当叶暖知提起,邓越升就笑笑,也不说话。
叶暖知几次劝他邓越升都不听,有点担心时间长了蛀得更厉害,便随口说了句:“蛀牙是会传染的哦,你要小心。”
谁知邓越升很把这句话当回事,在他攒够钱看牙医前,都没和叶暖知接吻。叶暖知还觉得奇怪,邓越升后来补好了牙齿,他急切的向叶暖知索吻,叶暖知让邓越升张口,看他补的地方,说:“这不是挺好的吗,真不知道你在拖沓什么。”
邓越升只好回答:“我有点……怕。”
“怕医生?”
邓越升还是点点头。
叶暖知微笑着说:“如果以后我成为医生,你还会害怕吗?”
邓越升一愣,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叶暖知凑过来,对着邓越升的耳朵说:“我要学医,毕业后我要当医生。”
“啊?”邓越升问,“你跟家里人说了?”
“他们管不了我……”
叶暖知靠着床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忍不住眯起眼。
邓越升的腿跛得越来越厉害。他被叶暖知弄得后面红肿,走路看不出来太大的区别,可蹲下去就会刺痛,修车时比较辛苦,邓越升只好跪下来。天气这么冷,跪在冰冷的地面肯定不好受,尽管邓越升已经把外套脱下来垫在膝盖上,可腿还是受了凉,疼得厉害。
叶暖知也看出来了,他想着让邓越升脱下裤子给自己看看,但邓越升总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去,死活不让,好像是在医生面前扭捏着不肯脱衣服的病人。
叶暖知怒道:“你总穿着你那条破裤子做什么?”
邓越升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叶暖知说:“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更隐蔽的地方都见过了。”
邓越升脸红了,转而又变得苍白。
叶暖知扯了扯领带,说:“随便你吧,我不管了。”
邓越升不明白叶暖知为什么这样生气,后来想想,发现叶暖知可能真的只是想让他病痛减轻而已。然而邓越升是不想让叶暖知把自己当成患者的。
邓越升郑重的叶暖知道歉,但每次叶暖知都只是点点头,对待邓越升越来越冷漠。邓越升在意叶暖知到了偏执的地步,叶暖知的一举一动都能造成想象外的巨大效果。
这个月邓越升领到工资后,来到父母家的门前。这次他没有将装着工资的信封塞到门缝下,而是轻轻敲了敲窗户。
过了一会儿,母亲悄悄拉开窗帘,看着邓越升,眼睛里有满满的忧愁。
邓越升压低声音问:“爸呢?”
“他……还在睡,怎么了?”
邓越升低着头说:“这个月,我想去买几条裤子,所以只能给你们一千块,对不起。”
母亲悄悄擦了擦眼角,说:“叫你以后不要送钱来,你怎么不听话呢?你……你工作那么辛苦,我们真是……”
邓越升微笑着,尽管外面冰天雪地,他却觉得心里很暖。
母亲向后看了看,突然打开窗户,把什么东西塞到邓越升怀里,迅速嘱咐道:“以后别来了,自己好好过日子。”
说完,母亲迅速拉上窗帘。
邓越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袋还冒着热气的栗子,他从里面捡出一粒,放到口中。
邓越升看着袋里的栗子,想起母亲坐在灯前一点一点剥皮的模样,尽管口中的栗子甘甜绵软,邓越升却还是流下泪来。
他把栗子裹在怀里,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邓越升吸了口气,大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