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气的表情。
林琪琪跟着递了个无奈的眼神,扭头继续啃苹果。
原来陈蕾是知道的,她想。她知道自己的处境,知道金波涛不待见自己,所以故意当着小朱和老季的面说自己不喝奶茶。这样,金波涛请客不带自己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表面上看,她似乎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别人请客不请你是因为知道你不要喝,不是排挤你;而实际上,她是在粗暴地将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愤怒扼杀于摇篮,牺牲掉一个无关紧要的员工的个人欲望,保全集体的利益——你们看啊,我们还是一个团结友爱的团队,或者压根就没那么深刻,她就是在偏袒金波涛。因为他是理财经理,他做的业务好坏是和她的绩效利益挂钩的,尽管金波涛私下对她这个行长也有颇多微词。
真恶心啊。一股混浊之气涌上心口,令人憋屈。然而很快她又释然了,领导又怎么样?领导又不是圣人,多的是蝇营狗苟之流。在职场上,还指望谁给谁主持公道呢?又不是小学生。
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又让林琪琪觉得十分有趣和微妙。
这天她要跟着陈蕾外拓,以往他们都是趁下午不忙的时候出去,这次客户那边情况特殊,只得把时间定在了上午。一般银行上午比较忙,尤其是刚开门那一两个小时,陈蕾实在抽不出人替林琪琪的位子,便向分行申请临时借一个大堂助理过来。
借调过来的大堂助理姓孔,原是行里前年退休的老员工。刚退休那阵乐开了花,天也蓝蓝风也清清,世界在她眼中灿若星辰。天天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宛若一名都市丽人,有事没事开车路过原网点还要喜气洋洋找前同事办个业务偷偷摸摸聊一小会儿天。恰巧这个原网点还是林琪琪之前待的那一个。一来二去,林琪琪与她也算熟悉了。
奈何时间久了也就乏了,期间孔老师出门旅游几次又打了几个月麻将还是无聊,再加上平日里老公上班,儿子读研,一个人在家更是冷清,思来想去便决定退休返聘再发挥一下余热。
下午林琪琪回到行里,孔老师正拉着一个客户推销保险。听陈蕾他们聊起过孔老师营销做的还不错,这会儿林琪琪便站在她旁边打算取取经。听了会儿却觉得有些尴尬,孔老师的措辞太一板一眼太正统了,如果换作自己是客户,恐怕要找借口跑路了。林琪琪从客户的神态中猜测对方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想买的打算。如果是自己,此时就会收住了,打个圆场让客户考虑考虑,不急在一时。
这时一个老年客户拿了本存折让林琪琪给他查查上个月有没有一笔两千块的进账,上面字太小了眼睛腻看不清楚。
林琪琪翻阅着存折,脑海里却还在思索着孔老师给她的感觉。等她给客户查到明细,客户道谢的时候,忽然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孔老师的说辞太像长辈对晚辈的说教了。这样强势的营销她不喜欢。
又过了会儿,陈蕾从二楼下来巡视厅堂,见孔老师正站在多媒体打印机前给客户打账单明细,便过去同她寒暄了几句。没想到这一寒暄就寒暄出了问题。对方叫住她滔滔不绝地汇报起了今天的工作。说到激动处,手里的活也不做了,索性上前几步定在陈蕾面前事无巨细地说。
碍于她是老员工,又这般热情,陈蕾说她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匆匆听了两句便示意客户还在:“孔老师,你先给客户办,先给客户办。”
无奈后者像压根没听到似的,还在绘声绘色地讲。好在办理业务的是一对老年客户,没有争吵。
林琪琪看她一副急于邀功又想表露自己的模样,忽然带点恶毒地想,有什么意思呢?这样的手段和本事,在职的时候怎么不使出来?没准大小能混个领导退休。如今这般做派,就算领导认可了又怎么样?又能改变什么?一切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