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靖云笑了笑,“有四个月了快,洛医说这一胎挺稳的。”
孟瑜蔚笑了笑,“嗯,好好养着,我等着抱侄子呢!到时候,阿姐也来帮你带!”
黎靖云很开心,“好啊,阿姐可得说话算话了啊!”
孟瑜蔚调笑地问,“会怕吗?第一胎!”
两人很默契地慢走起来,黎靖云摸摸肚子摇头,“不怕!”
“你向来胆子大得很!”
黎靖云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怀孕是我此生亲生遇见的最神奇的事情。你总觉得好像,这个小人有特别特别深的意义,会觉得没带他来这个世上就是不行的。”
“你现在,已经有了做母亲的风范啊!”
黎靖云的愉悦从眼中溢出来了,她转身倒走起来,孟瑜蔚被吓了一跳,“好好走,怎么还这么皮?”黎靖云停下,拉起孟瑜蔚的手。
“阿姐,现在这世道总是那么多生离死别的,拨弄风云的只有少数人,但付出代价的确实大多数。我很早就不去想什么公道和遂自己心愿了,可我觉得,我现在很满足。起码,我现在的满足是真实的,我决定,让过去的我去痛苦,现在的我只是满足!”
孟瑜蔚总是笑着对这个表妹的,她总是那么洒脱,洒脱到她都有些羡慕。她不是耿耿于怀往事,她报要报的仇,杀该杀的人,但她从来不委屈自己,也不殃及别人。她说过,如果非要纠扯一些别的是非,百年后大家一起在地下让天道来辨。如果它都不能辨,她一定要痛骂那些说什么天道的人!
黎靖云收了笑意,突然露出愧疚之色,孟瑜蔚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同自己坦白。
“阿姐,我放了郭佳衡!”
孟瑜蔚眼前一黑,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她!
“阿姐,是我默许他离开的,然后朗哥也没说什么!”
孟瑜蔚不想自己生气,“他太危险了!”
黎靖云抬头看她,“他救过我一命,救过朗哥一命。我觉得两命抵他自由的一命,他亏了!”
孟瑜蔚没脸色得思索了一番,“他救过你?”
“是,那日在寺庙,他知道我藏匿井中,故意放走我,还给了我一张郭家和郑军的图,上面标好了路线,我才逃出去的!”
孟瑜蔚没有言语,她很平淡看了看黎靖云,“是吗?”
其实黎靖云没有料想到她会做这种反应,哪怕是一次愤怒的谩骂也好啊。这个表姐,从来没有对他们歇斯底里过,她好像生来就很适合这些权谋算计,只有这样的人才够格站在宫廷之巅。
孟瑜蔚笑了笑,“今日也晚了,你仔细自己的身子,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黎靖云在喉咙中卡着什么想说不能说,“阿姐!谢谢你,然后——我们下辈子还见好吗?”
孟瑜蔚转头在夕阳的余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她浅笑了一声,“怎么突然说这个?”
黎靖云回了她一笑,“阿姐答应我就好了!”
孟瑜蔚点了头以示自己的重视。她回去的路上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了一个贾琪,“太医那边怎么说?”
贾琪搀扶着孟瑜蔚,回话道,“单子是个好单子,但是——”
“但是什么?”
贾琪凑近了些,“魏医说,药应是保命的药,用药之人恐很是凶险!”
孟瑜蔚扶了扶,她这么多年很少脑袋疼的,她用身体靠着墙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闭着眼睛修养了片刻,“把证据毁了,此事不要声张。找个日子,把那个洛神医秘密找来!”
贾琪回说好。孟瑜蔚被她搀着往前走走,走了两步又停了,她又看见了城墙上的孟朗。天还没黑彻底,他怎么又来了?她低头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哭了,贾琪感觉她情绪的波动。
“长公主要叫马车来吗?”
孟瑜蔚摇摇头,“算了,别找那个洛神医了,让他自己解决吧!”孟瑜蔚已经很久没有低头看看脚下了,她看到走了二十多年的青砖不知为何越发觉得踏实了!她的眼睛越来越痛,眼前越来越迷糊,开始出现重影,但是并没有夺去她的理智,“贾琪,让他们——去查——郭佳衡!”
说完她就开始倒下去,贾琪感觉到她不太对劲,一直在施力扶着她,还是没有抗住她的重量让她倒了下去。
孟瑜蔚醒来,已经在公主府,外边闹哄哄的人头攒动。孟瑜蔚觉得口干舌燥,费力喊了一声,“贾琪!”
贾琪从门外快步赶来,备好水送到孟瑜蔚床前,扶着她起身,喝了口水。
人人都说公主府应该是奢华无比,举世无双,可事实上谁能料想除去一个窗台和一张桌子,公主的寝宫再也没有摆什么东西,没有花香,没有昂贵的瓷器,没有任何装饰品,唯一多的只有那些血红的蜡烛。
孟瑜蔚喝过水,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她伸展了一下头,扶着脖子问,“我怎么了?”
贾琪示意其他人退下,“公主,他们诊了您的脉,说您可能是有了。”
孟瑜蔚接收了信息没有思考就说了一句,“什么?”
贾琪很真诚得看着她点了点头,“公主,消息应该是不会走漏的,我封了他们的口,您看现在怎么办?”
孟瑜蔚脑子里很乱,怎么会这么不是时候?她很自然得又在分析这个孩子在三方中的利弊,很显然,李英泽是个未知数,那这个孩子说到底还是卫齐两国的象征。理智已经告诉她,如果李英泽没有顺利回齐国当上国主,那这个孩子是万万不能要的,齐国放不过她,郑国也不会看着卫国在中间不损分毫利益,还发了一次小小的战争财。说到底,他卫国现在就是个十足的两面派,而且两面必须要好好捧着,要不然总有人会想着秋后算账的吧,除非那些要秋后算账的没有了力气或者死了!
“等,等柳泽予那边的消息!”
贾琪脸色不太好,孟瑜蔚注意到了!
“有什么情况!”
“三皇子那边在借我们的力打左相的力,纯郡主应该是被算计了!”
孟瑜蔚有些迷惑,说到底她是要帮柳泽予的,倒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贾琪感觉孟瑜蔚可能没有理解,“三日后,左相一家就要被满门抄斩了,纯郡主连同姑爷可能昨日就已经入了齐国境内吧!”
孟瑜蔚大受打击,“什么意思?”
“左相抄家的罪名是卖国,三皇子怂恿纯郡主救了太子爷,然后暗中开道让他们两个出了郑国,用我们给他的郑国前国主的官道嫁祸给了左相。这两日五皇子也因为我们手上的证据转了风头,转而拥护三皇子。李将军因为在官道上有牵扯,大抵这颗棋子是废了的!早晚会把他扯出来的,现在郑国许多能人志士都在想着要暗杀卖国贼的,此一役”贾琪凑进去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郑国自己搞得鬼还是齐国下手狠决,在郑国西南两县发现了大量活人坑杀的尸体!郑国现在人人咬牙切齿,想要报仇雪恨!”
孟瑜蔚没有料到,这柳泽予不仅想着把内斗给除了,还想着拔了卫齐两国插手的势力,也是个有野心的人,现在,李英泽那里好像更不好解释了!
“把我怀孕之事封死,一点风声都别露,这几日我不会出去,你仔细些外头的眼睛,机灵些。你静候着消息及时来告诉我,去宫里给国主捎一个消息,让他在三国线加些兵力,我总是不太安心,总还是不要打起来的好!”
贾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