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笺。
说道:“你若被判流放,会贬为贱籍,只能为奴,或被人买去做妾室,做奴婢,做外室。除非皇家子弟赦免,才能脱离贱籍,否则永无翻身之日。”
又说道:“这是陆家少爷托我送来的信笺,他想在你流放之前,向户部请帖,收你做妾室,这样就能让你免于流放之路。”
夏千之拿着信笺,有点发怔。
“陆少爷?城北医馆的陆正秋?可是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啊…”
“小姐,我今日冒险前来,就是想替陆少爷帮你寻个出路。虽说做妾室实在委屈了你,但眼下这变故,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总比流放去要好得多。”
她说的这些,夏千之当然知晓。
只是……
若是非要嫁人做妾室才能脱险,为何不是明玉衡来替自己寻这出路呢?
明家是夏府至交,向户部请帖,收她做妾室,应该不是难事的。
于是她问道:“明尚书家,没有什么动静?”
绿莞知晓她的心思,摇头叹了口气。
“本不想告诉小姐的,明家二少爷明玉衡,昨日…办了喜事,娶了正室。”
“为何…这么快?”
话一问出,夏千之却突然明白了过来似的,目光黯了下去,低下了头。
看来明尚书家,是急于摆脱夏府,不想有一丝牵连呢。
想到此处,不免感觉有些心寒。
其实她对明玉衡的感情,也不见得多么深,也仅止于青梅竹马而已。但这种落难时被抛弃的滋味,却不好受。
她还本以为,明尚书总会念着交情,帮衬着夏府渡过此劫。现在看来,他与父亲的交情不过官场上的泛泛之交而已了。
夏千之冷下脸,狠了心似的说道:“做妾?有何不可,只要能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家中败落的原由。
父亲一生戎马为国,是不可能叛国通敌的。
但现在帝君降罪,证据凿凿,恐怕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而母亲……
夏千之突然想起母亲冷漠的脸,心中不是滋味。
忽然之间,好像有太多的事压在她的肩上,理也理不出头绪。
“小姐,丞相大人怕是无力回天了,现在看来,也是能救出一个是一个了。我会在外面和陆少爷尽量赶在流放之前救你脱险的。”
夏千之攥住手中的信笺。
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镯,给了绿莞手上。
“绿莞,帮我把这个交给陆少爷。告诉他,若他真想帮我,我愿意做妾、做奴。”
夏千之对这位陆少爷,脑海中的印象并不深。只恍惚记得,他是个性格很爽直的医者,像这样的人,倒是很难有害人之心。
而且,在此时救赎自己,也等于是众多伪君子中的善者了。
至少比明家好了太多。
绿莞接过玉镯,小心的收好。
“小姐,你一定保重。”
说着给夏千之做了个礼,又蒙上了兜帽,匆匆离去。
手中的信笺只有短短几句:
“吾,愿求娶夏千之为妾室,从此再不娶正妻,此生只愿不负卿。”
“什么...不娶正妻?”
夏千之似乎有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随后又轻轻摇了摇头,把信笺小心收好,揣进了怀里。
外面一束光正好照在了她的脸上,显得她的脸苍白如纸,只留着瘦小的身躯藏在那黑暗里。
她此刻,还哪有什么力气在意是否娶妻?是否不负卿?
她只想活着。
夏千之的手不禁在袖中攥成拳,指甲都扣进了掌心。
而另一边。
绿莞离去后,便直接去了陆家府邸。将夏千之的玉镯转交给了陆正秋,又把话带了去。
陆家门第虽不高,却是世代从医的清流人家,人口简单,父母只有陆正秋一个独子,家里没有什么腌臜事。
现如今大小事宜倒也是陆正秋这个独子说的算。
因此,绿莞倒是很替夏千之欣慰。
但世间总有些不为人知的事啊...
夜半时分,陆家的院里飞出了一只信鸽。
扑腾着飞进了皇城里,入了承德殿。
一个护卫悄悄抱了信鸽,拆下信条,又匆忙密着步子呈上殿中。
这是五皇子,落云霆的寝殿。
殿内没有宫人侍候,也没有华丽装饰,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倒是过于低调质朴了。
夜里只点了几盏琉璃灯。昏暗下,落云霆正斜倚在塌上,身旁焚着香,留了半盏茶。
“主子,陆少爷来信了。”护卫低头恭敬的递上了信条。
落云霆拆了信笺,看了一眼后,烧在了烛火中。
“倒是便宜了他。”
他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悦,又轻声叹了口气。
“带着我的令牌,给户部的老头子施点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