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登倒悬山的那个三哥。”
武陵双手握住武真的小肩膀,激动说道:“三哥如今在哪?”
武真说道:“在议事大殿!只不过……”
没等武真把话说完,武陵直接跑了出屋子。武真目瞪口呆在原地,他还是头次看到一向稳重有序的武陵这么失态。
武陵满心欢喜,如轻舟过万重山,向武王府的议事大殿跑去。
三哥武向阳是同辈的兄弟姐妹二十几人中,武陵最仰慕的人,也是对武陵影响最大的人。
武国尚武,其中又对剑情有独钟。
其实不止武国,整个九州十三国都是如此。无论是田间的农夫,还是庙堂的王侯将相,多少会一点剑术。
每个九州十三国的人,在小时候,就会开始习武。
小时候,武陵看着同辈的人都已经学剑,而父母却只让他读书识字,不许练剑,为此心生怨气,终日闷闷不乐。
直到有一天,一个少年跑来跟他说,剑没什么好学的,多看几眼就会了,而读书识字,才是这世界,人最应该学的东西。一个人,剑术再厉害,也就只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想要解决天下人的问题,首先要读好书。
那少年还说,读书才是天下最厉害的剑术。
明,斩恶人而天下人呼好;暗,杀权贵高人于无形。
这少年就是他的三哥武向阳。
一个如名字一般,充满阳光,向阳而生的少年。
也正是听了武向阳的话,武陵才开始认真读书。
从那天开始,武向阳每次练剑的时候,旁边总是跟着一个拿着书本读书的小孩。
不过这种日子只持续了三年。
在武陵十岁那年,武向阳跟随武国的登山人,去了倒悬山。
九州自古就有着组织人去登倒悬山的习俗。
数千年来,九州国家的数量一直在变化,但这个习俗从未有改变。每一个国家建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登倒悬山。被国家派去登倒悬山的人,皆被称呼为登山人。
倒悬山有三个最佳登山口。
由于倒悬山在九州的中央,每个国家去最远的登山口都要经过好几个国家。正因为如此,起初登山人去登倒悬山都会走离自己国家最远的登山口,还会敲锣打鼓,弄个十分大的阵势。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去倒悬山的路上,吸引其它国家民众的注意,向天下宣告国家的成立。
不过随着倒悬山有仙人的传言流传,这一切就都变了。
到现在,每个国家派遣登山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近乎每年都有。登山人登山的目的,不再是为了宣传自己国家,而是成了各国帝王,为寻求长生药的求药人。
武向阳并不是武国的登山人,是自己自愿去的。
去倒悬山的目的也不是求什么长生不死,而是为了凭借一人之力,完成武王府的使命,让后辈之人,不用再为了使命而赴死。
武陵来到武国议事大殿的门口时,大殿内已经围满了许多人。
有着三代共一堂传统的武王府,除去下人,单是武玄策一脉,就有着半百人。平日里有点什么大事,都十分热闹。这不,偌大的议事大殿,此刻已经围得水泄不通。特别是武王武玄策还没有来,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小一辈,捏着鼻子以免吸入地上之人散发出的熏熏臭味的同时,嘴上还说个不停,而大人们,也在小声议论着自己的。
武陵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要是以往,武陵来到这里,见到这些长辈,一个一个招呼打下来,得半天的时间。
“武王到!”
武陵到来的同时,议事大殿的后堂响起司仪的声音。
原本热闹喧嚣的议事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无论是小一辈的,还是大人,纷纷靠边站好。
人群散开,站在门口的武陵,正好看到了一直想见的身影。
只是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后,武陵瞳孔极速变大,人如被雷劈了一般,一动不动在原地,完全忘记武王武玄策已经到来。
地上躺着的人,头发蓬松挂满了泥土和草屑,衣服脏如三五年没洗,那张原本阳光帅气的脸颊,已经被凌乱的胡子侵占。如今武向阳,和路边的乞丐没有一点区别,哪还有八年前的模样。
武向阳躺在地上,像痴情人被心爱的女人抛弃后,喝酒买醉,最后醉得不省人事一般,不停傻笑。
“三哥?”
武陵不顾众人的眼光,跑上前蹲在武向阳身边。他摇了摇武向阳,但对方眼神迷离,没有一点反应。武陵再次呼喊道:“三哥,我是小麒麟,你醒醒啊!”
武向阳并没有因为武陵的呼唤,而清醒过来。
武向阳脸上因头发遮挡的疤痕,在武陵的摇动下,显露了出来。
武陵急忙掀开他的头发查看。
只见三条狰狞的疤痕如蜈蚣趴在武向阳的脸上,恐怖吓人。
这一刻,武陵忧虑的内心突然被急剧涌上头的愤怒代替,柔情似水的眼眸,转眼杀意盎然。
下一刻,大殿内传出武陵歇斯底里的怒吼。
“谁干的!”
怒不可及的吼声,响彻整个议事大殿。
周围的小孩吓得赶紧抱住一旁大人的腿,不敢看向武陵。连威严稳重,向来无论遇到什么大事,都不动声色的武玄策,也被武陵的举动吓了一跳。
武玄策看向地上的两人。
此刻被杀意笼罩双眼的武陵,哪还有被赵家人笑是“慧秀外中优胜深闺豆蔻”的模样。
当看到武向阳,武玄策内心一颤。
“又废了一个吗?”
武玄策袖子里的拳头,紧握得嘎吱嘎吱响。
似乎受到了惊吓,武向阳迷离的眼瞳,突然聚焦在武陵脸上。目光停留了一会,武向阳摇着头,神情认真说道:“天外不是天,我们都是笼中雀,都是别人玩物。”
“对!都是笼中雀,都是别人的玩物。”
随后武向阳眼神恍惚,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多说,众人也知道,武向阳已经疯了。
武向阳的发疯,也验证了登倒悬山回来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成了活死人的说法。
武玄策开口说道:“都散了吧!”
众人虽然想留下来从武玄策口中知道武向阳经历了什么,但还是不敢挑战武玄策的威严,听到这话,纷纷散去。
见只剩武陵和武向阳了,武玄策对一旁的管家说道:“老杨,把向阳带下去洗漱一番吧!”
武陵忍住心中的愤怒与杀意,抱起武向阳,要离开,却在这时,耳边传来武玄策的话,“红衣,你留下,让老杨去就行了!”
红衣是武陵的字。
武陵回头,迟疑说道:“爷爷,我……”
没等武陵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与身影一同前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熏人的酒气。
武陵定眼看去,发现来人正是他的父亲。
武破碎。
见到武破碎,主位前站着的武玄策身子微微颤抖。
武玄策没有想到,十多年没走出王府后山的武破碎,竟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武破碎沙哑的声音响起,“听你爷爷的吧!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