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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行云下车之前,闻逝川突然问道:“是因为你和白鹭要一起演电影,你才参加这个节目吗?”
又被他刺到了,付行云没好气地说:“是你拉着我的衣服说要和我一起出去玩的。”
闻逝川被他噎住了,全因为闻逝川早把自己病中虚弱时候的样子给忘了。车子里面突然一片寂静,付行云很享受这种让闻逝川下不来台的感觉,他继续说道:“你要是觉得不乐意了,你可以选择不拍了,违约金不够我可以借你。”
闻逝川被他气死了,说不出话来,猛地开了车门,下车了。
付行云慢悠悠地下了车,走到自己的车面前,有些发愁。他一回头,发现闻逝川又去而复返,板着一张脸,头发上粘满了细碎的小雪花。闻逝川个子高一些,站在他旁边,一抬手,帮他把车顶的枯枝和吹来的一些垃圾拿下来。
闻逝川表情严肃,还留着刚才生气的余韵,一板一眼地帮着忙。
付行云看着却觉得心情很好。
他边看着边问道:“孟清和我说,四月在阿姆斯特丹有一个电影节,如果送去参展的话,正好咱们在录节目的间隙可以去参加。”
闻逝川应道:“嗯。”
“那参不?”
“参。”
付行云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上车了,雨刮器把车窗的雪花扫去。车窗外,雪已经停了,天气也放晴了,温度明显地开始上升起来,冬天只剩下一个尾巴了,很快就要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
他降下车窗,对插着兜站在一旁的闻逝川讲道:“再见。”
闻逝川顿了顿,也回道:“再见。”
春暖花开时再见。
付行云关上车窗,往家的方向开去。他心头还沉甸甸的,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和徐渭约定的见面时间快要到了。
再一次和徐渭见面,仍旧是在那个楼顶咖啡厅,从高处往下俯瞰城市,就会发现春天的悄无声息地悄悄来了。整个城市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有些角落藏有星星点点的绿。为了不在一开始就落于下风,付行云提早了大半个小时,敢在徐渭到达之前到了,一边喝着热咖啡,一边往外看。
徐渭仍旧是不急不缓的做派,坐下来后和付行云天南海北地扯了几句,好一会儿才进入正题,他说:“白鹭你已经见过了吧,她很有意思,你们合作应该会有火花。”
付行云不知道他对“有意思”的定义是什么,无论怎么看,白鹭都算不上有意思。
“对不起,徐导,”付行云直截了当地说道,“很感谢您给我抛橄榄枝,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您的邀请。”
说出来的一刹那,付行云心里的情感非常复杂,有松了一口气,也有遗憾和不安。
作出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并不简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刹那下定的决心,可能是在闻逝川的电脑屏幕上看到循环播放的自己的时候,也可能是闻逝川半是命令半是恳求地说“说你爱我”的时候,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以往相爱的每分每秒。
徐渭只不过反应了两秒钟,从他脸上一点都看不到意外和惊讶,他问:“我能听听是什么原因吗?”
付行云当然不能把真实原因告诉他,只是推托道:“日程安排上有些冲突。”
徐渭完全没听他的,自顾自问道:“是因为小川吗?”
付行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无论说“是”还是说“不是”都不能撇清关系。
徐渭扣了扣桌子,声音清脆,他说:“你们都还年轻,做事情冲动,感情用事。”
付行云顾不上他是表面意思还是意有所指了,他被徐渭一直以来那种傲慢和高高在上惹恼了很久了,闻逝川和徐渭两父子在某种程度上都有那种讨人厌的地方,就是总觉得自己能够安排别人,不知道是不是当惯了导演的人有的坏毛病。
他说道:“我和您的儿子是多年的好朋友,他很优秀,脱离了任何的光环,他也能创出一番天地——”
徐渭好像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他摘下一直没摘的墨镜,真正认真地打量付行云。
“最落魄的时候,吃泡面我们一人一口,连汤谁喝都要互相推让,就算是那时候,他也没想过要回头沾你一点光。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父子到底应该是怎么样的,但我认为,您应该以他为傲。”
这样的话,说的时候很爽,说完之后就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羞耻。为了掩饰,付行云端起咖啡喝了几口,看向窗外不说话。
徐渭说:“你们感情挺好的。”
付行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欲盖弥彰地说道:“很多年的朋友了。”
过了好一会儿,付行云都不敢看徐渭的眼睛,生怕阅历丰富的大导一下子把他看穿。他本以为徐渭被拒绝后会生气,再不济也会冷淡,谁知道徐渭仍旧风平浪静不急不缓的。
“再考虑一下吧,我不着急。”
付行云喝完了杯里的咖啡,话已说尽,点点头准备告辞了。
“还有一件事,”徐渭微笑着说道,“在正式官宣演员阵容之前,希望你不要公开说自己已经拒绝出演了。”
付行云一下子就回过味儿来,这就是想造势呢。徐渭也不问他会不会答应,这是笃定他会答应,毕竟拒绝了就已经是不给面子了,这个配合宣传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谁也不想在圈子里得罪人。
再说了,徐渭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说不计较拒绝出演这回事了。
付行云没有犹豫,答应了。
他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白鹭从电梯里出来,打扮精致,高跟鞋的细跟磕在地板上,一声声清脆。她看了付行云一眼,点点头就当打过招呼了。付行云也没自讨没趣,点点头回应,两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