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七

    （1）

    出了酒楼，恰巧遇到孟海来接海棠归家。

    他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看来是和海棠蜜里调油，过得滋润。

    最后孟海拍了拍沐娘的肩膀，“海棠我就带走了，这下你可抢不跑了。”

    估计还是在记恨着小时两人都因占有欲强而抢夺海棠的事儿，当然结果一般都是沐娘牵着海棠的手朝瑟瑟风中的孟海做鬼脸。

    这时沐娘冲嘚瑟的孟海翻了个大白眼，“你俩十岁确定关系后就把我抛弃了，这笔账我该找谁算？”

    孟海和海棠的目光立马落在了无辜的洛君身上，不约而同的表达了“你家主子就应你哄着”的意思。

    洛君和沐娘对望了一眼，随后又互嫌弃地撇过了头。

    最后孟海搀着海棠上了马车，小第也厚脸皮地以“吃撑了走不动”的理由跟了上去。

    他们三个一走，沐娘无聊了下来，扫视一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卖糖人的摊位上，正欲扯着洛君过去买两串时，只见阴魂不散的李千合又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推开人群挤了过去。

    沐娘脸色一黑，就要离去，然这时却看到有一男子正在李千合三丈开外的地方鬼鬼祟祟地注视她。

    细一打量，发觉那男子衣裳破旧，面容清秀，尤其是盯着李千合的目光，哀怨缠绵惆怅，总之复杂的紧。

    似发现新大陆般，沐娘的好奇心被激起，然而洛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脸色一黑，就捏起衣领将她拖走了。

    （2）

    十二月是沐娘最喜欢的月份，不仅因为天气带了凉意，还因为这个月的节日。

    喝了腊八粥，过祭灶吃灶糖，贴春联，放鞭炮，扫完尘，一切准备完毕，就到了除夕。

    除夕夜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酒楼的伙计都放了假，柳府的丫鬟婆子小厮也都相继回了家。唯有洛君一人，是无父无母的，一直住在柳府，估计柳父也早把他当做家里的一员。

    柳父是移居到这古河镇的，似乎并没有家人亲戚在此，也不见他提过，因他与海棠的父亲是生意上认识的，也是结过拜的兄弟，所以除夕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过了。

    海棠的娘亲亲自下厨，小第，沐娘和洛君打下手，烧了一道又一道好菜，相继摆上桌。

    海棠因出嫁，除夕夜自然在夫家过。

    但气氛依旧是其乐融融的，大人忙着交杯换盏，小孩在底下划拳，输者饮一杯桂花酒，不一会儿小第就喝得小脸红扑扑的。

    夜深了，依然是万家灯火。

    除夕守岁，许多人家都买了烟花爆竹，就等着子时燃放。

    沐娘搬了把木梯，爬到潇湘院的屋顶上去。

    十二月的天，纵是水乡也寒了起来，晚间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冻人。

    沉沉的夜幕中挂了弯如眉新月，从高处看到的是万家灯火。

    这时洛君也顺着梯子爬了上来，提了件薄袄披在沐娘身上。随后将手中的灯笼放在一旁，挨着她就坐了下来，“怎么了？大晚上的来这里吹凉风。”

    沐娘挑了挑眉，“等等就知道了。”

    话音将落，就从街道传来了打更的梆子声，预告此时正值午夜。

    像约定好似的，霎时天空中“咻——”地窜出多道白光，接着在空中“嘭”地爆开，刹那间夜幕被点亮，天空绽出朵朵彩色的花来。

    爆竹声声除旧岁，一条一条的街道响起连绵的鞭炮声，映衬着天上的烟花，可堪一幅辞旧迎新的盛况。

    沐娘的眸子里映出漫天零落的散花，带出几分期盼来，洛君斜斜地看一眼，伸手将她身上的薄袄往上拉了拉，之后也就顺势搂住她的肩。

    除夕夜迸发的明昼，将两人的影子剪在潇湘院的屋檐。

    大年三十，走亲访友。

    一大早的，府里应在家过年的丫鬟，婆子，小厮都带了贺礼来东家拜年，自家的土鸡蛋，油果子，各式糕点等等摆了一大桌。东西不贵，贵的是情意，柳父一大早就忙着招待，送红包。

    沐娘和洛君自然也收到不少红包，之后就兴冲冲地闯到了肖府。

    来肖府拜年的人也多，沐娘拜过年，拿了红包就往小第的院子里跑去。

    小第穿了件新棉衣，正在院子里逗一只不知道哪儿跑来的猫玩，冷不丁沐娘一出现，吓得猫咪跳上墙头就跑。

    小第气鼓鼓地扔掉手中的树枝，转过头就要开口。

    沐娘直直伸出手，“呔，大过年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于是小第翻了翻白眼，“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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