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锋利无比的长剑,腰间的腰带中插着漠北双蛇,白蛇的那把软剑。
他一动不动地背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像一座岩石,他的眼睛黝黑发亮,尤其是在如此幽暗潮湿的山林中。
腐朽的落叶中散布着淡淡的血腥味,此时已有九名嵩山派的黄衫大汉死在他的剑下。他的脚尖猛然发力,人便像脱弦之剑般射出,他的身体、四肢,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肉都配合得没有半点瑕疵,动若矫兔,静如磐石。
这是山林的最深处,这里树高百丈,树皮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发出莹莹磷光,这是山林间唯一的光,宛如阴间的鬼火,闪动着它的恐怖。
偶尔一声野兽的嘶嗥,宣誓着它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有血,一条野狗死了,一支箭贯穿了它的脖颈。有血未必会有人,但有箭却必有人。
因为野兽也会流血,但除了人类以外就没有会用箭的野兽。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却偏偏有人,有很多人,他们一手握剑鞘,一手握剑柄。所有的人都没有把剑拔出剑鞘。因为他们知道,在如此幽暗的森林中,拔出剑,就相当于死,明亮的剑光,就是自己的催命符。
那九具冰冷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三人一组,一名弓手,两名剑手,全神戒备,落地无声,慢慢搜索,没有人说话。
“嚓!”一柄火折子亮了。现出五张面孔,在此中环境下格外狰狞。虫兽的鸣叫骤然停歇,磷光和火光的闪耀下,就像五个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一个声音响起:“他还在这儿。”
另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在。”
这时火折子忽然暗淡下去,看来马上便要熄灭;暗橙色的光芒作最后的跃动。
又一个声音响起,冷酷、无情又无比的威严,他的话就像他后背上背着的那把沉厚的宝剑一样:“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子,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否则我们嵩山派的威严何在?我左某人的颜面何在?”
话很缓慢、很阴沉、很可怕,一字一句都能听得很清楚,话很简洁,可实际上他说的话却很快。当他开始说出第一个字时火折子上的火苗已开始摇晃,说最后一字时火苗才熄灭;当最后一个字的语音还在回荡时,他的人已离去。
火光灭了,莹莹的磷光便再度开始毫无目地的闪烁;然而这里已空无一人。五个人都走光了。但却不是没有人;还有一个人。他在人走后,磷火尚未重现时到来的,他像一座雕像,坚定、冷静。
他的确来得太快了些。他马上找到了那把燃尽的火折子,嘴角隐隐隐约约有一抹笑意:“想要我的命,那咱们就看看谁先命赴黄泉。”
他的手很稳,很坚定。他有他自己的名字,但现在人人都知道他是“中原一点红。”一个杀手,一个杀人不见血,中间一点红的中原一点红。此刻他也不见了。丛林中的虫兽又恢复它们的呼号。
一个人走着,他的脚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居然没有一丝声响,单凭这份轻功。已足以令人动容;况且他根本无心施展轻功。他一点也不怕那个什么中原一点红。
在江湖上还没有“中原一点红”这个名字时,他已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大嵩阳手”费彬了。想到这儿,他倒希望中原一点红快一点儿出现,死在他的手中。想到中原一点红被自己一掌拍烂额头,以及他那错愕的眼神。
他不禁笑了,笑得很开心。只是一想到这个该死的家伙,只身逃入山林,还得费一番工夫寻找,费彬便有些不爽。
随后,他又笑了。他怎样也想不出天下还有什么人能接下掌门的三招:况且他费彬也不是好惹的。
夜已深,夜雾渐浓,他闻到一股腐臭、潮湿的味道,他喃喃自语道:“是该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了……”
他停在一株大树下,纵身跃上大树,迅速地用枝叶编织成一张床,他又溜了下来,把外衣服搭在草床上,伪装成有一个人在草床上小憩的模样。然后他又攀向另一株大树。没有人敢偷袭他“大嵩阳手”费彬,因为胆敢偷袭他费彬的,结果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他不由得又笑了。他本来想哈哈大笑的,可是他却笑不出。因为就在他只有三尺,便要到达树顶的时候,树顶上有一个人正冷冷地看着他,那两道目光就像是两道冰冷的寒冰,刺入他那滚烫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