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羁绊

是想回家看看的，想起返校的那天，她决定还是自己先去村里报道。

    棠川地处高原，公路修的百转千回十八道弯，原本不会晕车的黄佳艾硬生生在车上吐了好几个回合，才到达自己生活很多年的嘎底镇，但嘎底镇到田坡村又不知还有多远。

    黄佳艾下车的时候发现嘎底镇就没有一个像样的车站，问司机才晓得，根本没有去乡下的大巴车，要么就几个人凑数坐面包车，要么就坐摩托车。等她想再问问去哪里坐车的时候，大巴车已经朝原路开走了。

    正值午饭时间，黄佳艾走进附近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面条。尽管店里是油腻腻的桌子，地上还躺着没收拾的鸡残骸，她还是迫于饥饿皱着眉头坐下去。

    黄佳艾付钱的时候问了一嘴：“老板娘，你知道去田坡村去哪里坐车吗？”

    老板娘笑嘻嘻地看着她回答道：“田坡村，你得去前面那个路口等。有时候有车，有时候没有车，星期天车多。不过今个儿是星期一，你怕是要等好会儿。”

    黄佳艾领着行礼箱子坐在老板娘说的那个路口，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终于，一张面包车开过来，顿时黄土飞扬。

    一个裹着头巾，皮肤黝黑的女人伸出头大喊道：“田坡村！田坡村！田坡村地走喽！”

    黄佳艾用力挥着手：“这里。”

    女人做了个上车的手势问道：“一个？去哪个寨子？”

    “对，就我一个。”黄佳艾上车给了钱，发现车上已经坐着好几人。

    至于寨子？哪个寨子？

    “小姑娘是外乡人，去田坡村干啥子？”开车的女人问道。

    黄佳艾回答道：“我去田坡村工作，姐，我要去村委会。”

    女人望着路的眼睛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然后乐呵呵地笑道：“你就是城里来的大学生？一个月前就听说村里要来大学生。”

    车上的几个人听到这话，纷纷都探着头看，坐在后面的一个小孩干脆起身，从黄佳艾的肩膀处伸出头看，那样子像是要亲上去似的。

    黄佳艾赶忙避开，心想道：我也不是什么大猩猩吧。

    女人又说道：“大妹子，你今日是真遇到好事，要是平日，你怕是不好去村委会嘞。”

    “呃……平时没车是吧？我刚有听说，平时去田坡村里的车很少。”

    “不是。村委会在李家寨，田坡村进去还有一段路，我们一般都不去的，路不好走，平时你得坐摩托车，或者坐马车。不过今日不一样，田坡村今日有喜事，我们要去做客，可以带你一起走，就是你要等我去家里拿点东西。”

    黄佳艾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好，谢谢姐。”

    参加人家的婚礼都得随礼钱，黄佳艾出门时带了五百块，想着现金还是少带些，反正村里是包吃吃包住的，应该也用不着钱。她把手伸进包里摸摸钱，一般城里不熟就是两百块。

    面包车先是去了开车的大姐家，只见大姐用个布包装了半布袋花生放在车上，然后车继续往山里开。

    此时的黄佳艾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有一种自己被卖进山洼洼的错觉。她手心冒汗，试探着问道：“姐，还有多远？?”

    “前面就是。”开车的大姐话音刚落，隐约就听见山里有广播声响起，但说什么听不太清楚。“五点咯，村里面放广播，就是宣传有大学生要来村子里，让村民欢迎大学生。”

    黄佳艾听此，悬在胸口的心才放下。

    广播的声音越来越大，敲锣打鼓的声音也响起。

    车停在一个小岔路上，车上的人纷纷下车。

    黄佳艾问道：“到了吗？”

    “去村委会还有一段山路，车上不去。”大姐指指半山腰：“看见烟没？那里就是村委会，老年活动中心，吃饭地儿都在上边，你跟着他们走就行。”

    黄佳艾跟着车上的那几个人往山上走，走得气喘吁吁，鬼晓得她跑八百米已经是上次期末考试。那几个村民走山路快得能飞起来，她根本就追不上，好在大概位置是知道了。

    “好累……”黄佳艾走一段又歇一会儿，抬起头一堆人已经把自己围起来，她脱口一句：“我去！好多鱼……呃，好多人。”

    一群人被她的声音吓得站直身子。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人个头不高，穿着不太合身的中山装，率先伸出手问道：“我是村长，你是城里来的大学生黄佳艾？”

    “啊，对，我就是。”黄佳艾看到村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几乎感动到泪流满面，这一路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