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敏迟疑。
可李成敏亦忘了还有此事,他看着群臣又看着表妹,沉默了许久。
深思熟虑后,李成敏才肃然开口,“太后容禀。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
李成敏间歇,又道,“回太后,臣以为,公主与犬子之婚事小,可待三载后,公主守孝完,再谈婚论嫁不迟。”
昔日,中原昔日战乱多年,民不聊生,人丁递减。
燕朝立国后,傅定武便迁北疆之人南下中原,充实中原人丁。故而也由于改朝换代,移风易俗,所以中原人原崇孔儒为顺应新朝雅政,便随天子意改崇法道学派,渐渐甚少有儒生言论。
所以,国舅李成敏居然援引孔子学说,这也引来了众人的迷惑。而贺兰明达与韦薏脸上,则是惊诧。
他一响马出身目不识丁,何时学了字读起圣人书来?
“这,我大燕非以孔孟之道立国,为未曾守过孔礼,子女守孝三年也并非铁律…”
韦薏眉头一皱,她竟然对表哥摸不透了,贺兰明达见状,为太后解围,“臣启太后,此事严格来说,亦关乎天下,不如就此令群臣公议如何,到时请陛下与太后定夺守或不守。玉环公主与李郎君之事,到时再看。”
贺兰明达一番话,给了初涉朝政的皇太后韦薏台阶下,他也就此探出来兴庆典之变还有其他未见天日之隐情。那便是,昨日本该是皇帝去南郊祭天大日,李成敏为何没有入宫,他在太子帐下谋事,亦为何没有参与到太子谋反,为何呢。
“准。”韦薏听话,连忙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可是,李成敏在朝中朋党林立,耳目众多,太子谋反再如何隐瞒,就没有走漏一丝风声。李成敏能全然不知?
散了朝议,群臣带着各类想法在路上议论纷纷,各派都有奇怪的言论,贺兰明达只觉得这些人话里有话,不可明言。
“仆射公可真是知书守礼。”一老臣说。
“现在看大燕要变天了。”贺兰明达耳朵里又听一老臣说。
某武将,“你们这些尖酸刻薄的书生,仆射公是为了扶社稷才以赤胆忠心辅政,仆射公怎么就变天了?”
某文臣也出来,随口一说,“鄙人看仆射公是故意延迟公主婚事,避嫌吧,李家满门富贵,此时再迎娶公主,必遭非议。”
贺兰明达走在人群里,看着身边三两成群的朝臣七嘴八舌,他跟着叹了口气,身边走来一人,也跟着倒吸了一口气。
“贺兰兄是在怀疑兴庆殿之变?”
此人与贺兰明达并肩同行,语气很是淡漠,言论却是惊人。
这人又道,“这是天子家事,你又何必杞人忧天。安分守己便好,至于公主她,人各有命,再推三年,也可考验其与李怀珠之情深到底几许。且公主再过几日生辰也不过十五岁,涉世未深,也需要见见世面,练练心气。”
这人语气依旧平常,寥寥几句话但是却很有分量,贺兰明达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半晌,贺兰明达转眼,看着旁边人,脸上露出苦笑,小声说,“卫将军此言有理,我多心了。”
没错,公主与李怀珠倘若两情相悦,便是再等两个三年,又如何?
李家作为皇亲国戚,荣耀已经足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