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紧接着,院子里一阵喧闹,“鞭炮一响喜门开,迎门进了两个念喜的人,来得不迟不早,正赶上新人上轿。新人上轿贵人搀,一搀搀到龙凤岚,东家大喜啦!……”原来是念喜的来了,只见他们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蓬头垢面的,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和布袋子。棍子是用来打狗的,布袋子是用来装东家给的吃的。他们的消息实在灵通,不管附近哪个村子办喜事,他们都能提前打听到。要说也正常,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他们就是靠这吃饭呢。
塞北,不知从何时起,家里办喜事就开始有念喜的了。他们大多是家境极其贫困的,出来唱段本地二人台(地方小戏),其中都是自编自唱祝福的话语,句末还有些押韵,听来朗朗上口,这无形中给婚礼增添了不少喜庆气氛。所以,如果哪家少了念喜的,似乎就少了一份味道。然后,借此来向东家讨要一些馍馍、油炸糕等,带回到家里,分给家人们吃。如果能给些毛票,那就更高兴、更卖力了。
“老勇子,不过瘾,再来一段!”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想让以老勇子为首的念喜队,再给来一段。看来,老勇子在这一带念喜,也是出了名的,大家都认识。
“东家还没给吃的呢!肚里饿得慌,没劲儿念呀!”老勇子他们,用手张开随身带的口袋,等着东家拿吃的出来。
“你念好了,人家给你更多!”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都跟着起哄。
屋里,二后生将带来的离娘肉,礼品都交给了老岳父曹德云,把给梦兰新买的红衣裳,用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岳母,让她给梦兰换上。为防止院子里的人偷看梦兰换衣裳,他还有意拉上了门栓和窗帘。
都说女大十八变,上了花轿还要变三变,一点也不假。梦兰换上二后生带来的红衣裳,就更显漂亮了,那圆圆的脸庞尤其得白皙、娇嫩,像出水的芙蓉一般。盖头也是红的,二后生在给梦兰跪着穿好皮鞋后,轻轻地将盖头盖在了她的头顶。但此时,自己的一只鞋,却不知到了哪里?只见他两腿一高一低,站不直,走不稳,像只大鹅摇摆着,讨要了半天,也是没有下落。把他急得脸红彤彤的,不停地抓耳挠腮。
“谁见我的那只鞋啦?”二后生摊着双手,不停地转着圈。而周围的娘家人,都是笑而不语。穿着一只鞋,也不能出门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院子里的人,那是越挤越多,不时地拱着门,等着看新娘呢。而念喜的,等不着东家给的赏吃,也有些着急,他们还得抓紧时间去那边呢。
“姐夫,你娶了我这么漂亮的姐姐,也不说出点儿血?”说话的是梦兰的表妹春兰,年方十六,正是淘气的时候。
“啊?怎么出血?”二后生回着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哦,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鞋了?快给我!”
说着话,二后生抓着春兰的小手,就要去她的身后抢。
春兰赶紧跑开了,嘴里大声地叫着,“舅妈,姐姐,看姐夫他,欺负我呢!”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一半”,两人打闹,别人都是看热闹,不停地“哈哈”大笑着,笑得前仰后合,没人上去帮忙。
眼看时间已过上午十一点,二后生知道典礼仪式定在十二点,不能迟了。于是,他向老丈人借了十块钱,这也怪他没经验,光记着带糖块和烟卷了,忘了带钱了。他以为这些就能轻松打发了梦兰这边的娘家人,不曾想,却遇到了“难缠”的主儿,没法,他只好挥动手里的票子了。
“那不行,那不是你的,那是我舅舅的!我必须要从你兜里掏出来的!”春兰古灵精怪,心眼儿倒是不少。
没办法,二后生使了个法儿,假装将钱还给了老丈人曹德云,然后,从自己的裤兜里又“变”了出来,交给了春兰,她这才罢休。要说,这也是因为曹德云一家远道而来,随行的亲戚们少,要是在女方那边,二后生可就麻烦了,要出大洋相的。不过,有这一次,他也长了记性了。
“新娘子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眼尖的村民,看见屋子的门栓动了,知道新娘子要出来了。
于是,又是一顿人头攒动,后边挤着前边,要抢喜糖吃。
开路的是总管段玉宝,边向大伙儿撒着喜糖,边大声地吆喝着,“乡邻们,闪一闪,让出条路来,新娘要上轿呀!”后边跟着的,就是抱着梦兰的二后生,因为使劲,紧咬着牙,脸也是憋的通红。而梦兰,将脸遮在红盖头底下,羞涩得不肯露面。
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们,纷纷上前,想要撩开盖头,看看新娘子,看看这位城里来的姑娘长啥样,最后还是被段玉宝呵斥住了,“等一会儿下了轿再看啊!时间不早了,得赶紧上轿了。”
听老书记这么一说,大家这才纷纷让开一条窄窄的道,勉强能通过二后生一个人,让他过去,然后大家调转方向,又纷纷涌向郭镰刀家,他们要去看新娘下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