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总是甩不掉那四个尾巴。
于是,我只好长长叹了口气,在池塘的横枝上挪了挪,瞅了眼不远处,山隼站在梧桐枝梢,正仰着脖子迎风抖毛,时不时张开翅膀扇两下,看样子正在欣赏自己的英武潇洒。
视线一挪,秃鹫眯缝着眼,在我斜下方一根枝干上立得笔笔直直,以我的观察,她这个位置正是护卫我的最佳地点,一旦有什么突然的状况,她一蹬脚就能飞过来,崔姑娘就那么岿然不动,颇有军营里站岗放哨的风范,偏偏旁边时不时有个大雕头傻乎乎凑过来蹭她,秃鹫烦了,便狠狠给他一啄,那大雕才稍稍老实些。
这就是王上给我准备的护卫么?我垂下头,又是一口叹气,脚边一个暖呼呼的小身子蹭过来,小猫头鹰睡意犹存的大眼忽闪着,道:“陛下,你叹什么气?”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声“喵~”。
我肩膀更塌了,不忍心再残害小孩子,只好道:“没事,你接着睡吧,今天没力气折腾了,你今晚给我抓两条鱼备着,明天我给你烤鱼吃。”
小猫头鹰眼睛刷地亮了,喙子边有亮晶晶的液体溢出来,答应得很用力:“嗯。”顿了顿,又讨好地对我叫了两声,“喵,喵。”
这时,半空一道白影压了过来,山隼、秃鹫两个几乎是立刻闪到了我身边,化出人形,抬手弯腿,摆出非常像模像样的攻击预备架势,有如大敌当前,又或者是在戏台准备耍大刀。
大雕扑扑地飞过来,但看了一眼站满了鸟的横枝,大约是实在没地方落脚,只好扇着翅膀悬在我身后,那扇出来的大风吹得我尾巴上的毛全翘起来了。
小猫头鹰似乎有点被紧张的气氛吓到,拼了命想往我肚皮底下钻。我可是还没下过蛋孵过雏呢,顿时恼羞成怒,用翅膀把肚子盖得紧紧地,坚决不让他钻。我们俩个便在树上拉锯起来。
那道白影白光一闪,在空中幻为人身,雪白的长袖轻挥,便如白鹤亮翅,颇为灵动优雅,长长的袖摆从空中垂落时,他人已翩然落在池上,踩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仰头笑道:“这是做什么?”
我有些看呆了,贺景辰原来也能这么潇洒俊朗呀,不过想到他曾被我捏着脖子推鱼块,被我蹲过头顶,后来还害我白白受了一场苦,我心里那点小惊艳顿时烟消云散。
秃鹫姑娘抱拳道:“贺太尉,卑职等奉王上旨意在此护卫王后。”
贺景辰垂眸一笑,又抬头,刻意带出几分威严道:“这里是梧桐宫,不是边境,寻常没有歹人,你们也不需如此防备。去旁边守卫就是了,本太尉有话和王后说。”
崔茱迟疑:“这……”
贺景辰眼中笑意消失,冷声道:“难不成本太尉也是歹人?为战者因地制宜,最忌草木皆兵,敌我不分,莫不成你们的父母兄姐没教过吗?”
他这一发威,好大的气势,两人两鸟四个小护卫都是一哆嗦。
我看气氛实在有点僵,便化出人身,笑道:“行了,他不是外人,你们去旁边玩吧。”又拎着小猫头鹰一只小脚把他倒提起来,轻轻晃了晃,小猫头鹰被吓得直扇翅膀,甩了好几根羽毛到我头上,我无奈地捡开羽毛,“把这小家伙也带走,给他寻些点心吃,我看他是饿抽了。”
好容易那四座大神都挪去了一边,我才算是松了口气。
贺景辰托着下巴,似笑非笑打量我:“怎么,这么大的架势排场还不满意。”
我登时来了气,一拍树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这家伙稀里糊涂把寒阳扔给我,我哪会遭那么大罪,现在还时时刻刻被四个尾巴跟着,跟个犯人似的。”
看我气鼓鼓的,贺景辰脸色一软,拱手做了一个揖:“是我的疏忽过错,回头请你吃鱼。”
我哼了一声:“有这么容易的事么?除非你让我把你捏着脖子塞到火椒汤里也煮一回,我就原谅你。”
贺景辰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呲牙道:“这我可不敢,就怕你一不小心就把我脖子给打结了。”他浅淡轻笑,“我也得了教训,以后断然不敢不经心了。”
见他这样,我也不好继续装板着脸了,挥手道:“好啦好啦,那就算了吧,你也是无心之失,说来我也没怎么样。不过你上回的灼虾不错,下回可得再请我吃。”
贺景辰一笑:“这有何不可?下回我单请你一个,咱们把姬玄给甩开,去曲水之上坐画舫赏景如何?”
我爽快一拍树:“成交!”眼光瞥见他一身白衫,并无佩剑,随口道,“你把寒阳收起来了?横竖我以后不碰就是,不必特地收起来的。”
贺景辰缓缓摇了摇头,又垂下了眼:“当日你身上寒阴之气逼不出来,王上命我去凤祠取了朱光,以朱光之烈克了寒阳之寒,你人才能安然无事,只可惜朱光中烈火之力释尽,已是彻底成了一堆碎片,日后要修就更难了。我怕那碎片继续碎裂,便将寒阳留在那里,到底是雌雄剑,也能勉强镇住残片。”
我一下子愣住:“……碎了?怎么就碎了?”
贺景辰笑了笑,那笑容里怎么看都有几分惨淡之意。
我顿时非常内疚起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局促不安地动了动。
这时,忽然听见一丝极轻的咔嚓嚓的声音,正是从不远处的梧桐树上传来,我一愣,还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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