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来。
“是啊。”
自归晨八岁时起,但凡破云在家,便要在晚饭之前考教她。说是考教,破云可丝毫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出手既快、又准、且狠。那时的归晨将将修习了最基础的武术与咒术,哪里是已经成为莘蔚的破云的对手,故而每日都被打的满身淤青。
归晨曾盼望着父母看到她鼻青脸肿的可怜相后能够出手制止破云,可破云却说了一番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大道理,又再三保证他下手知道轻重。公仪承思量了片刻,觉得有个难以企及的对手能让归晨更加奋发图强,便不再阻止了。
俗话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幼小的归晨虽然体力不行,但脑力还是不差的,知道打不过就躲的道理。于是在她认清父母不会插手阻止的事实后,只要破云在家,她都尽量找各种借口躲出去,去的最多的就是安阳家。
自从檀渊搬去荒山的草庐居住,她的理由便更充分了,日日拎着食篮儿去草庐给檀渊送晚饭。公仪家与安阳家本就是世交,照顾安阳家遗孤无可厚非,所以公仪承也便由着她了。后来,归晨干脆与檀渊一同用过晚饭后再回家,自此算是彻底躲过了晚饭前的试练。
归晨为了应对破云的政策想出了这条对策,可后果却是破云又出台了新的政策,他在晨起之后早饭之前又加了一次考教。归晨就算躲也不能夜不归宿,于是又回归了每日挨打的悲惨日子。
归晨本以为,既然早饭之前已考教过了,那晚饭前的打就该免了,于是委派朝律去给檀渊送晚饭,可谁知晚饭前的考教不但没有取消,反而提前了一个时辰。这个时间,饭菜还未做好,归晨想送也不行了,于是便开始了一日两顿打的悲惨日子。
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归晨有理由相信早晚有一天会演变成一日照三餐打,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不再挨打,她也要通过试练,成为莘蔚。一旦出去执行公务,哥哥总不能追到天边去考教她吧。
想到这里,归晨又比之前增加了几份信心。
归晨每日挨打的悲惨生活檀渊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归晨每日傍晚都会来给他送饭,檀渊也因此摸出了一些规律。
如果归晨步伐矫健,体态轻盈,那就是破云出门执行公务了。
如果归晨面露疲惫,脚步沉重,那就是破云执行完公务回来了。
如果归晨鼻青脸肿且一瘸一拐,那就是破云今天心情不好。
如果来送饭的是朝律,那就是归晨被打的下不来床了。
今日伤在了脸上,所以檀渊根据以往自己总结出的规律得出了结论。
“你哥为何心情不好啊?”
归晨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后拉着他的手臂继续向学院走去,边走边说:“昨日我研习卷宗睡的晚了些,今日起的迟了,我哥便觉得他一离开我就日日惫懒,所以十分不悦。可谁能知道他昨日执行完公务便连夜赶了回来,要是早知道他回来了,怎么我也是能爬起来的。”
檀渊从小就见识过破云执拗古怪的性格,知道归晨被他抓住错处是定然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曾帮归晨出过许多主意来逃避破云的考教,却都被破云一一破解了,如今他已是黔驴技穷,只能劝慰归晨道:“既然他回来了,你在家便多留意些,尽量不要惹到他,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谁料归晨撇了撇嘴无奈的答道:“晚了。”
檀渊有些不解,刚要询问,只听归晨又说:“刚刚吃早饭的时候,我彻底把他得罪了,倘若不出意外,我今晚应该不能去给你送饭了。”
不能送饭岂不就意味着要被打的下不来床了?檀渊连忙问道:“你……你怎么得罪他了?”
归晨十分懊悔的答道:“父亲问我当年我哥成为莘蔚时的试练规则,我真的不知道,便凭着平时闲聊的记忆回答是……吃十个煮鸡蛋。”
这下檀渊可绷不住了,归晨看着他不断抽搐的嘴角,愤恨的抬腿快步向学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