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虽说的平静,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轻蔑,惹得公仪承更加愤怒:“你给我去祠堂罚跪,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什么时候再出来。”
归晨这次也表现的十分倔强,她忿忿不平地说了句:“跪就跪。”然后便转身走出书房,头也不回的朝祠堂走去。
夜已深了,归晨侧身躺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心中默默叨念着:先祖在上,归晨并非是对先祖不敬,而是父亲的惩罚实在没有道理,他趋炎附势,害怕因为我而得罪贺兰世家,这才是真正有辱公仪氏门楣,相信先祖在天之灵不会怪罪我行为无状。
其实归晨刚进祠堂的时候是老老实实地跪在蒲团上的,可她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实在委屈的很,明明没做错事,却要来祠堂罚跪,于是她干脆将三个蒲团拼在一起,直接躺在上面。
祠堂中的烛火晦明晦暗,直晃的她眼晕,她干脆就将眼睛闭上,反正也不担心睡着被人发现,她巴不得现在这副模样能被父亲看见,好宣示她心中的不满。
门口有动静,好像是有人来了,归晨竖起耳朵去听,却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归晨推测应该是父亲来看她是否知错了,她虽然姿势未变,却时刻关注着门口的动静。脚步声明显停顿一下,归晨立刻睁开眼睛并且做好准备来应对父亲的雷霆之怒。
可等了半晌身后都没有声音传来,不仅如此,脚步声也没有了,来人甚至没有走到她身后。她不禁心中泛起了嘀咕,躺在祠堂中这种对先祖不敬的行为都不开口训斥,难道来的不是父亲?
祠堂中还是一片寂静,可此时越是静,归晨心中越是发毛,她想回头去看看来人,却又觉得若是此时回头就说明她心虚了,于是便赌气般的忍着,一动也不动。
就在归晨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身后终于有人开了口:“归晨,你可知你姑母是如何故去的吗?”
听到父亲提到姑母,归晨便飞快的坐了起来,她缓缓回过头,看到父亲此时正驻足在姑母的丹青前,面色从容,没有丝毫她之前猜测的愤怒模样。
归晨虽没见过姑母公仪椿,却对她甚是尊敬,因为姑母乃是公仪世家的骄傲。
她站起身走到公仪承身后,低着头沉声道:“姑母是为了保护圣公而死的。”
姑母身为圣公近卫,深得圣公信任,陨身后灵位更是供奉于乾陵,待到端华圣公百年之后,灵位便会置于圣公灵位之后,享受万年香火。
公仪承注视了丹青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叛党潜入公府之时,圣公还未来得及转移,为了给圣公留下充足的时间,你姑母身为近卫,奉命死守一间空屋,为的是给叛党造成圣公身在其中的假象。”
这是归晨第一次听到姑母战死的细节,她猛然抬起头,看向丹青中姑母的面庞问道:“难道姑母明知那是间空屋,却依然血战到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