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足不出户,却只知皓首穷经的徒有虚名之辈。”
“尚公子过奖,这不过是在下一家之言而已。”
韩非谦虚几句,接下来却是语气一转:“既然我已经回答尚公子的问题,现在是否可容在下问尚公子几个问题一解心中疑惑。”
“之前我就说过,朋友之间自然应应坦诚相待。”
赵郢抬手道:“先生且问,我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恕在下斗胆了。”
韩非沉吟片刻,开口道:“尚公子前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自是慕先生之名而来。”
赵郢顿了顿,干脆将目的和盘托出道:“加之咸阳风起云涌,对我来说已是属是非之地,因此决定四处走走以便散心解闷。”
韩非点点头,对赵郢给出的答案似乎早有预料。
秦国是韩国的头号大敌,作为韩国公子兼司寇,自然会时时主意咸阳的情况,对于秦王、吕不韦和长信侯之间的斗争也都知道,这个答案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本来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先生,但在来的途中已有答案,此番对话先生,便是觉得先生的治国之道与我的主张不谋而合,因此特来邀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你我携手建造一个空前强盛的国度。”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赵郢的目的已经水落石出。
“尚公子的美意我心领了。”
韩非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但很快就被掩盖,笑道:“如果在下是一介平民,对尚公子的提议自然是求之不得,强盛的秦国确实是大展拳脚之地,以我之术法未必不能如商君和张子那般青史留名。
可惜我是韩国公子,我的家和家人都在韩国,现如今秦军虎视眈眈在外,夜幕兴风作浪于内,韩国社稷已是风雨飘摇,宗庙随时有倾覆之急,国家亦有倒悬之危,我又怎能抛下这一切去秦国发展!”
韩非的法需要一个强势的君王支持,但又不受制于君王,正如天地间的规则不受外力阻扰一般,执行不怠自然就会运转有序。
这本就是一个矛盾的说法,韩非以法为最高准则,然而制定和推行法律的却是君王,法令约束百姓也是为了维持君王的统治。
那么问题来了。
是君王凌驾于法律之上?
还是法律亦能约束君王?
以当今天下而论,恐怕七国君主没有谁愿意被法律管着。
法律与君权的矛盾不可调和!
韩非的以一生悲剧落幕,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是赵郢不同,他的思维和见识已然超越这世上所有人,再加上外边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因此对这个世界的权力并没多少执着,和韩非的主张正是天作之合。
既要搞事业,就得有人才,鬼谷纵横和韩非他势在必得。
“先生这话倒也浅陋。”
赵郢不理韩非的尴尬,一遍踱步一边道:“但凡大才者,以天下之才为最,目光亦当放眼天下,以为天下谋福利为己任,先生虽有天下之才而目光却不够长远。”
“此话怎讲?”
韩非抬手一礼,请教道:“还请尚公子为我解惑。”
“要谋天下得先了解天下。”
赵郢分析道:“当今天下的局势又是什么?七国并立,战火连年不息,百姓死伤无数,而北疆异族也不时南下烧杀劫掠,当此之时百姓所求不过安居乐业而已。
先生大才当顺应时势,急百姓所急,想百姓所想,以平息天下的战火和纷争。而最有效的莫过于一统七国使天下政令统一,从此兵甲入库,马放南山,再无战乱。
先生若肯助我,我必许先生执政秦国,先生理想便可实施,一统天下后韩国王室也可网开一面,必不失公侯之位,还可保留宗庙,四时祭祀,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韩非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