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罪?知什么罪?我特意嘱咐过,绝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叫我格格,遇到人要沉得住气,小心糊弄过去就是了。可是你们做了什么!”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新月还是觉得惊心动魄,她不敢想象万一伤到的不是她,而是克善会怎么样。克善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受得住这样的一刀?
完好的手臂指着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两人,新月面带怒色呵斥道:“莽古泰,当时那匪兵就算有了怀疑,却绝没有怀疑到我们是满人,我本来已经想好了应对,自称是汉人的富贵人家也就罢了。我们本可以脱险的,就因为你的一时意气,将我们的身份暴露,害得我们身陷险境!你知错,一句知错就没事了吗?若是克善有了个万一,你拿什么赔罪!”
“格格,莽古泰认罚!”听到这里莽古泰悔恨非常,趴伏在地悲呼道。
“还有你,云娃!”新月转向云娃训斥:“那几个人本就对我们心怀歹意,你还说什么‘八旗子弟必然不会放过你们’的话激怒他们!他们连造反都敢了,难道还怕什么八旗子弟?若是他们的人再多上几个,我们逃得掉吗?你是不是存心害死我们!”说到最后,这话简直是诛心了。
云娃已经泪流满面,悔恨大呼:“格格,云娃错了,云娃认罚!”
“出去,云娃掌嘴二十,莽古泰杖责二十,自己领罚去!”挥挥手,新月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将两人打发了出去。
动了真气,新月好一会儿才将心情平复了一些,看向面露疑惑和不满的克善,摸了摸他的发顶,说道:“可是觉得姐姐处罚的重了?”
克善点点头:“是啊,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好的,就算有错也不至于……”
“不是的,克善,”没受伤的手揽住克善的小身子,新月语重心长:“进入了京城我们就不能错了,一点都不能。”
她清楚的记得那高高在上的太后和皇上的所作所为,他们明明对她厌恶极了,却能伪装出和善的面孔对她照顾有加,这样的人让她怕的心里发凉。后来在皇宫游荡时看到的那些女人的斗争,一言一句皆是陷阱,一举一动全是圈套。她自认没有那个心机与她们一较高下,所以她只能本分的守住自己和克善,老老实实,少说少错。那么就绝对不能在莽古泰和云娃那里出错!
“你要快点长大。”新月摸着克善的头,轻声说。你快点长大,能够撑起端亲王府的时候,我就可以放心了。
不多一会儿,云娃受完罚后,就带了大夫来为新月复诊。好在新月年轻,没有伤到根本,休息几天注意不要沾水也就没事了。看着云娃已经青肿不成样子的脸,新月到底还是心疼,放软了口气让她好莽古泰去休息一天,同时让大夫给开了些上好的药膏。
挥退了感动万分并更加愧疚的两人,新月拉着克善去前厅见努达海。
这一次的见面,隔着屏风。
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她确定了这个人不是爱过她的那个人。新月觉得悲伤,再没人记得他们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曾经的那些深情的誓言,那些甜蜜的爱恋,真的再也寻不回来了。
勉强调整好了心情,听到努达海说着三日后启程进京后,新月隔着屏风起身施礼应下,努达海也知礼的退出了屋子。
“姐姐,就是他救了我们!”勉强维持着乖巧的克善见人走了才激动起来,满眼崇拜的说。
“不,是皇上救了我们,他只是奉命行事。我们应该感谢将军,但更应该谢谢的是皇上。”新月不会再给克善灌输救命恩人的想法,努达海是奴才,他们是主子,他来救他们本就是应该。
语重心长的教育着克善,新月知道自己是彻底的变了。曾经最不在意身份的自己,不得不端起格格的身份,俯视着曾经她平心相交的所有人。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她没有选择。为了克善,为了端亲王府,她不能由着自己的喜好任性,她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当天,新月的阿玛额娘和哥哥的尸身被寻回,端亲王府大丧。
新月这一次没有哭到虚脱,她悲伤但更要顾及克善的身体。出殡后,她小心的将哭的晕倒过去的克善调养过来,然后将王府中的下人打发掉,一些铺子也都卖掉,房契田契收好,也许以后还会回来的。
三天后启程时,新月只带着府里的教养嬷嬷——赵嬷嬷,当初是从京城中请来的,最是明白宫中规矩,另外就是云娃和莽古泰了。上一次赵嬷嬷本想随她进京,但新月不忍赵嬷嬷背井离乡,就拒绝了。这一次她狠下心,将赵嬷嬷带离了她的丈夫和孩子身边,一起去面对京城的风雨。
她不想一个人,她承受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