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娅所穿戴的链甲是由数百个金属环编成的。它经久耐用,对劈砍性攻击有很好的防护能力,能为穿戴者提供必要的防护,但它沉重且不利于动作的灵活性。链甲绝大多数的重量都要由肩膀和手臂分担,很容易使穿戴者感到疲劳。连续一周,每天都穿戴着这件沉重的链甲,又缺乏良好的休息环境,她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她很可能会断然拒绝那种提议。
脱去穿在外面的链甲和穿在里面的武装衣,在用于洗漱的水盆处简单清洗了面部和双手,尤利娅有些犹豫的走到床边,在一侧坐了下来,缓慢的脱着靴子――在以前的某一位领主定制这张床的时候,考虑到某些私人性质的‘特别需求’,这张床被特意制造的大而结实。就像杜泽所说的,它甚至足以让一匹马睡在上面――只是单纯的考虑到守护骑士的身心健康,没有其他隐含的意思,杜泽脱掉外衣,从另一侧躺在床上。
“晚安,尤利娅。”
他这么说着,将毯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在最极端的时候,他曾经躺在一口狭窄阴冷的棺材里面,和一具干瘪的尸体共眠过数个晚上,以躲避那些想要把他用干草叉和镰刀活活打死的愤怒的村民。环境因素很难影响他的入眠。
与他的安然入眠相比,尤利娅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状态中。她清楚的感觉到疲倦和劳累,需要好好休息,可她就是睡不着。她闭着眼睛,甚至用毯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希望黑暗和被包裹的感觉能让自己尽快入睡,却事与愿违。离开了盔甲和武器,又是和另一个人一起睡在一张大床上,她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个坚毅而果断的战士,而是一个活生生的、脆弱的、敏感的女性。
按照尤利娅先前对这一概念的理解,战士是没有性别之分的,战士就是战士。无论是身为骑士还是身为士兵,战士的本质就是进行战斗的人,战士的生活与命运就是战斗。
她大多数时候都相信自己是一位合格的战士,极少自认为是一位女性。
因为这种陌生的感觉而有些紧张的挠了挠脑袋,尤利娅发现自己的头发又长了些,已经有两个指节左右了。自从剪掉了那根从童年起就精心打理着的辫子,她就一直保持着极短的短发。按照那种标准,两个指节的长度有些太长了,需要重新剪短到比一个指节更短的长度。不过,出于某种莫名的心态,她突然有点怀念起自己原先的那条辫子,并决定不再用那种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发型。
杜泽的离开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尤利娅,而他的回归亦是如此。
最后,就连尤利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迷迷糊糊的想着那些过去四年中很少甚至从未想过的东西,枕着柔软蓬松的枕头,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她睡的很香。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她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看向大床的另一侧――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少许曾经有人躺在那里的痕迹――她转头四处张望,发现杜泽正坐在另一个方向的书桌旁,盯着一本厚重的书发呆。
“半生半死者……”
杜泽盯着人皮书的封面,小声嘀咕着,神情中少有的出现了明显的差异和难以置信。他盯着这本书的封面已经整整半个小时了。他非常专注的盯着人皮书的封面,以至于没有发现尤利娅从后面靠近自己,也在疑惑的打量着放在桌子上尚未打开的人皮书。
他昨晚又梦到了那个人。那个将他称呼为‘亡灵法师’和‘我的后裔’的,看不清面容的人。在梦境中,他来到了一间堆满各种器物的大房间里,看到那个人坐在一张书桌后面。
书籍……记录和传承知识……
那个人拿起一本似曾相识的厚书,递给杜泽,而梦中的杜泽不由自主的双手接了过来――那本书既冰冷又温热,既坚硬又有弹性,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同时出现在杜泽的双手上。
在杜泽接过这本书的瞬间,梦境出现了极大的波动,似乎即将结束,又像是落入了以不正常的高速奔涌向前的时间之河。杜泽所观察到的一切都开始、褪色,房间内的各种器物纷纷破裂,化为碎渣和灰烬,就连那个人都逐渐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虚影。那个人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存在于……半生半死……
那是杜泽听到的最后一个有意义的短句。然后,房间崩溃了,数以万计的碎片朝杜泽挤压过来,将梦境中的他撕得粉碎。梦境随之结束。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依然面朝上的躺在那张属于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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