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弟,你从中国而来,给我讲讲你家乡的事吧!你们那里的围棋,是什么样子的?”
林元一边开车,一边回忆道:“我的家乡啊,围棋有很大不同。首先,没有那么多规矩,棋盘上无不可下之棋。”
“礼仪还是要的吧?无礼何以成道!”
“对,但那是棋盘外的事。尊敬师长,赛前向对手鞠躬,开局第一手下在方便对手行棋的右上角,赛后赢家等待输家复盘......但在棋盘之上,没有任何束缚,围棋本身,应该是自由的。”
“哈,还记着被打了一棍呢!听起来倒也有点道理。不过中国不是有座子吗?”
“座子已经废除很久了。”
“其它还有什么不同?”
“没有棋份,在正式的对局中,都是通过双方猜先决定先后手。不过猜到黑棋也没有任何便宜,因为先手要贴目,现在执黑反而要稍微亏一点......”
秀荣皱眉思考了一会,“听起来怪怪的,貌似公平了。但是若出现像名人这样天下无敌的大棋士,旁人还怎么跟他下?”
“没有那种艺成之后终身不败的棋士了,因为上手没有打挂之权。双方限定时间,必须在规定时间内下完。顶尖高手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就算是天下第一的棋手,每年至少也会输好几盘。”
“比赛很多,棋手每年可以下上百盘棋。”
“顶级的围棋大赛,冠军奖金非常丰厚,水平足够的棋手决不会为吃饭的事伤神。”
“水平差点的,也可以教棋、讲棋,参加各种围棋节目。特别是女棋手,不仅有专门的女子比赛,参加节目还格外受欢迎......”
秀荣听得悠然神往,嘴上却道:“你这是吹牛吧,哪来那么多比赛,哪来那么多女棋手?”
“日本没有女棋手吗?”
“当然有,咱林家分支,也就是三郎叔的两个义女,名叫林佐野和喜多文子。特别是文子,棋下得好,人也长得漂亮。要不要师兄介绍给你啊?”
林元做出恐惧状:“千万别,我这人最恨蚊子,一咬一个包。要是打死几只,和喜多蚊子不得天天打架?”
秀荣愣了片刻,才一拳打到林元腰上:“没个正形,哪有这样说人家女孩子的。”
林荣呲牙咧嘴道:“哎呀,师兄饶命!好疼,你是和那蚊子青梅竹马之交?要谋杀亲师弟!”
秀荣正色道:“在日本,女棋手尤其不容易。佐野和文子,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女子。作为同门,不应调笑。”
“好吧好吧,我又错了。”
“继续讲你们中国的围棋,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林元道:“那可多了,听我细细道来。”
“在我原来的世界,在百余年前,出现一位震古烁今的大棋士,名曰吴泉。废除上手打挂之权便从那个时代开始。吴泉以无与伦比的大局观俯视天下,创立了崭新的围棋理念,并将世间所有顶尖高手,全部打至降格,可谓能让天下一先。”
“让天下一先,好像也没啥了不起,我本因坊家所有名人都能做到。”秀荣心想,“但是不能打挂,影响还是挺大的,不知比我秀策师叔如何?”
“吴泉之后,围棋理念得到很大发展,出现百花齐放之局面。围棋界人材辈出,创立了各种流派。有专围大空,气象宏大的宇宙流;有以棋形寓道,讲究美感的美学流;有一切以实用为准的小林流;有喜好实地,先捞后洗的地沟流......”
秀荣噗嗤一笑:“地沟流?这种名字是对手起的吧?”
林元道:“嗯,或者叫鼹鼠流也行。再之后,高丽国出现一位绝世高手,因始终面无表情被称为石佛,下棋滴水不漏,官子无人能敌。我中原十余年时间被其打压,一时万马齐喑,众人只得各自努力,以图将来。”
秀荣讶道:“高丽国竟有这样的高手?我却从未听说过......”
林元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了。当那石佛渐渐老去,中原围棋复兴,又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时,又有西洋奇人,携一狗漂洋过海,来到中原。”
“此狗名曰‘元初之棋’,又名‘阿尔法狗’,招法匪夷所思,下的已不是从前的围棋了。自它出世不到一年,已连败顶尖高手六十余人,我中国围棋第一人与之相争,也是完败,泪洒当场。于是我师父便带着我远渡重洋,来到日本,寄望于能在围棋之国找到方法,能与此狗相抗一二。”
秀荣盯着林元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想不到师弟竟然是个漫才好手,下次本门节庆之时,就请你上台表演!”
林元点头道:“师兄客气了,只要能为本门出力,师弟我义不容辞。”
“还真是多谢师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