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元1997年

    公元1997年·扬州

    我不知何时竟这般伏在桌上小憩起来，醒来时见是日已西沉，我揉着发酸的手腕，觉得口渴，环顾一周，想起屋内并无茶盏，只好下楼去寻。

    才下阁楼，一孩子上楼来撞到我，他揉着头向我道着歉意：

    “是我没有看好路，姐姐没撞疼吧。”

    我听声一愣，低头看去，这小模样像极了姒扃小时，只是这周身的气质不似姒扃更为孤傲阴鹜些。姚君虞匆匆跑上来，俯下身问道：

    “你是谁家的小孩啊，爸爸妈妈呢？”

    那孩子指到门口道：“我叫苏幸川，今年五岁了，爸爸妈妈刚刚出去了，让我在这里等。”

    苏幸川，我默念着这个名字，虽年岁要比我初见姒扃时小一些，但这模样真真是像极了姒扃。他声音软糯，姚君虞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肉脸，又问道他：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几号房吗？”

    苏幸川眨眨眼睛，摇摇头，姚君虞叹了一口气抱怨道：

    “现在的父母都这样不负责任吗，把孩子往旅馆一丢，自己倒出去玩了。”遂又转而向我道：“神仙姐姐，你怎么下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口渴，房内没有茶盏。”

    姚君虞拍到自己脑门道：

    “我竟然给忘了，我去准备，神仙姐姐上去等我，马上来。”

    正说着便下了楼，留下我同苏幸川两两相望，苏幸川歪着头打量着我，刚要说些什么，姚君虞又折回来拉走了苏幸川：

    “你先跟我下去吧，都到饭点了，你吃饭了吗？”

    苏幸川摇摇头，听话的被姚君虞牵着下了楼，这般脾性倒是跟姒扃截然不同，兴许是巧合，生了相似的模样罢了。

    我由此上了阁楼回了屋，不至一刻，门被叩响，姚君虞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以后神仙姐姐有什么需要叫我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倒好茶翻开书，她悄悄环顾着屋内四周，我知她在找青岩，我道：

    “他回青丘了。”

    “啊好，”姚君虞略显落寞失望的应了句，又掩饰道“我不是在找他，神仙姐姐误会了，没有。”

    说着连忙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倒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入了夜，我听见门被叩响，打开门见是苏幸川，他昂着头看着我奶声奶气道：

    “躲在转角处的姐姐让我问你青丘是……是个什么地方……”

    说这还回头看了眼姚君虞，应是姚君虞向他示意不要暴露她，苏幸川又道：

    “不是躲在转角处的姐姐问的。”

    我开着门，转身回到房中大声道：

    “好奇便进来问个明白，何须躲躲藏藏。”

    姚君虞只好现身，一步一步磨来我房中，还不忘拉着苏幸川，坐在我旁边，谄媚的为我倒好茶：

    “确实是我好奇，是我想知道青丘是个什么地方，今天我是真吓了一跳，原来只在《山海经》里读到过，说是‘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没想到还真有这个地方。”

    想来明日青岩便取了来忘忧水，我也便不加避讳同她讲道：

    “青丘一地位于泗水上源附近，确是有灵狐，至唐时仍还有人见到过，并记录在册名曰离狐，他们可永生不老，守着一忘忧泉，忘忧泉水可教人前事尽忘，是给那些无意撞见青丘灵狐的人服用。青丘神灵一族自有族规，不可随意出没，近些年自也是见的人越发少了，只当是一传说。”

    姚君虞趴在桌上又问道：“神仙姐姐也喝过忘忧泉中的水吗？”

    我摇头，姚君虞又问道：

    “那妲己呢，这个传说可是真的？”

    “确有妲己一人，模样也甚为倩丽，倒不是什么九尾狐，只是纣王一宠姬罢了，商灭，同妲己有关更是谬论.....”

    我同她讲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同我搭着话，看去她已是困倦，再看去坐与身旁的苏幸川趴在桌子上已然睡去。

    看着苏幸川的模样总惹我想起往事来，纵使五千年已去，可总觉仍若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