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7年·未名地界】
出了那宅院,久久望着院中的甘棠树,它应是最后一次开花了吧,我仿若能看见当年姒扃栽下这棵甘棠树时的模样,只可惜物是人非。
“你真要揣着这块砖上路?”
青岩看着我用布包裹的砖石问到我,我摩挲着手中砖石的边缘道:
“未尝不可。”
“累死你。”
青岩冷哼了一声,转身要走,终是顿住脚步伸出手来道:
“拿来吧,我帮你放回青丘。”
我犹豫着还是将砖石放入青岩手中,他将手中的玉萧变做一只青鸟,将砖石系在它脚上,抚了抚青鸟的毛发道:
“早去早回。”
我望着青鸟吃力飞去离开的方向,青岩拍了拍我的肩:
“怎么,不相信它?”
“不是,在想你这个玉萧究竟还能变作什么。”
“它啊,可幻世间万物,缨央他忙,就给了我这个玉萧,幻成了我的侍从替他照看我,再大了的时候不就跟你出去游历了嘛,就把他重新收为了玉箫,做我的兵器,不过算起来它好像也是有好些年没幻成活物了。”
我略略点头,转身继续赶路,果然青丘的物件没一个是正常的。
入了夜,我同青岩随处找了一地歇下来,伏在桌案前闻着屋内散着的霉湿气息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恍然间我似是看见了姒扃,他从一片朦胧的光中走来,抚上我的头,我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挣扎着坐起来,声音止不住的颤抖道:
“扃郎,是你吗?”
他不说话,淡淡对我笑着,抬手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我抓住他的手,却是感受到冰凉,唤起了他在我怀中渐渐冰冷的感觉,心猛的像被扎了一下疼,揪住我的每寸呼吸,我握着他的手想将他的手暖热,口中呢喃道:
“不要,不要再走了.......”
忽然从窗户处翻进来一个黑衣人,手持利刃直直的向我冲来,姒扃挡于我面前,那黑衣人的刀插入他的胸口,却未见血气,我抽出匕首向那黑衣人冲去,割破了他的喉咙,我颈处自也是血流不止,倍感虚弱,回首望去身后的姒扃,他早已不在,桌案上放着一支玉箫,我想上前看清楚些,却跌了下去,青岩接住我,我唤着姒扃的名字,意识却不再清晰。
醒来时,青岩坐于我榻边,神情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我反应了一会,明白了我所见的姒扃应是他搞得鬼,别过脸不再看他,听他低声道:
“我就是.....我也没意想到,那黑衣人竟会循着来杀你,更没想到,你的执念竟这般大,大到玉箫都受了你感染,承了你那情郎的情魂,还以身为你挡了刀......”
我坐起来,摸了摸颈处缠着的一圈布绫,沉思了片刻后道:
“你说这玉箫承了姒扃的情魂?”
“是啊,玉箫可变幻万物,没有情感,可他不顾自己,为你挡了刀,”说着青岩手一挥,颈处的布绫回到他手中变回玉箫抚着上面的一处裂痕道:“还有他在没我之令,竟自己变作布绫绕去了你伤口处,这等动作,应是承了情魂才会这般。”
“那黑衣人呢?”
“他与你命相连,我不敢动他,他醒了后逃了。说来也怪,他同你种了联结蛊,为何要杀你呢?”
这等事只有为我种下联结蛊的人才知晓了吧,我暗自算了一卦,见苏幸川平安无事,放了下心来,瞟见青岩手中的玉箫,想至他方才为我挡刀的身形,蓦然一动。
“那.....你可原谅我了?”
青岩凑过来,欠欠的笑着,我瞪了他一眼,又躺了回去冷道: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