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辩解似的,她的声音飘忽无力,“他们都说,说你死了……”
“那是谣传!”萧昭业低声说道,“现在你看见了?本王还活着。是我自己醉心山水,所以扯了个谎骗天下人的。你可要替我保密!”
闻言,女子拼了命地点头,却只能做到颔首的幅度。
“我现在没有王位,不过一介布衣,我说的话,你可还听?”
“听……”吴嬿儿忙不迭地应声。
“好!那我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南郡王府的往事,该忘的,便忘了罢。”
“忘了吗?”她愣了愣,笑着,“好……”
见她如此情状,便知杨珉之所言不虚。萧昭业暗暗叹了口气,说道:“马澄对你情真意切,莫要辜负了这段好姻缘。”
话音未落,女子的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咬着下唇,像是听见了什么刺耳的声响。
她颤抖着嘴唇,说道:“他——背叛了你……”
“我知道。”萧昭业耐心地劝道,“如今已是萧鸾的天下,他那是情势所逼,你不必为此内疚。马兄通权达变、大有可为。你好好地跟着他,莫要执拗于这些细枝末节……”
“她指的并非此事。”
平地惊雷,静谧的屋中陡然响起一男子的哑声。萧昭业转头望去,却见马澄出现在屋中,他身后一幅窄长的青松图斜斜地歪在一边,露出墙体上一个黑漆漆的弧形洞穴——此处竟有密道!
萧昭业暗道不妙,面上还算镇定,淡笑着招呼:“马兄!”
马澄将图框摆回原地,一步步走近:“皇上就不想知道,内子所言,究竟指何事?”
“我早已不是皇上,马兄不必这般称呼。”萧昭业不置可否地避过了话题。
“也是。”马澄勾了勾嘴角,“若非在下,你还在那个皇位上安安稳稳地待着罢……”
“阿澄哥……”榻上的女子面色惨白,急急地张口,言语却还是那般虚弱无力。
萧昭业眉角一抖,肃了面容:“你这是何意?”
马澄望见女子挣着起身的焦急,面上滑过一丝痛色。他叹了口气,言语间失了那分嘲讽——
“新安王府的失火案,有些事,我隐而未报。”
萧昭业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他默了默,淡淡道:“‘往者不可谏’,这些旧事不必再提了。”
马澄显然未曾料到他对此事毫不在意,他转眼望向嬿儿,她的脸上亦是愕然。
“你不恨?”马澄注视着萧昭业的眼睛,问道。
他含笑摇摇头,复又道:“马兄,无论你当初因何缘由不愿助我,现下我还有一桩事相求。我未死之事,马兄能否为我保密?我只想做一世外之人。”
“你……”马澄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阿澄哥……”吴嬿儿着急地半支起身子,“你……你要保密……你不能……”
马澄赶忙上前,一把推开萧昭业,俯身将女子按回了床上,掖好被子,沉声道:“别着急……放心……”
说来真是可笑,自半月前一时情急在她面前说穿了新安王府一事,她的病情急转直下,不再同他说半句话。每每见他,她心中的内疚与凄然便多一分,倔强地别过头去,气息微弱得叫人心疼。
是以,他每日守在隔壁,也不敢教她知道。这间屋子修有暗道,他秘密派人连夜赶工,在暗道中加修了一条路引到隔壁的书房。有时,他就站在那幅画的背后静静地望着她,陪着她……
如今,那个人来了,那个人还活着。她的病也能好了。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
往者不可谏。
来者犹可追。
已而已而。
今之从政者殆而。
——
……
“你就想这样饿死自己,随他去了是不是?那我呢?我于你而言又是甚么?”男子暴怒吼着,“与其在你心中这般无关紧要,我倒宁愿你恨我,到死都恨着!”
“你听清楚了!我就是想让萧昭业死!我早知他弟弟有不臣之心!我真后悔,后悔没有助萧鸾那帮人一臂之力,让萧昭业死得更快些!他既然敢抢我的女人,就要承受后果!”
“不,不会的……你不会的……阿澄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女子讨饶一般连连摇着头。
男子冷笑着,眸中的光狠厉决绝:“新安王府失火后,他派我去查案。我查出那场火乃是当今皇上故意为之,为的是进驻皇宫、伺机下手。但我没有告诉他,他也该尝尝被亲人背叛的滋味!哼!我的女人不属于我,他的弟弟又何尝忠于他?”
“你……你走……”
女子捂着心口,咬着嘴唇背过脸去——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