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达丢下木盆,跑来与女儿相见,忧心地说道:“你可回来了,昨晚上哪儿去了?可担心死我了。”
常治龙在一旁讽刺:“宁愿担心一晚上也不派人去找,乌兰达汗还真是豁达。”
乌兰达心里恼火:“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评价我们家的事?还有你……!!”
转过头去仔细看清楚才发现,站在一旁的是佐格。
“好久不见,乌兰达汗。”佐格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要见你可真不容易啊,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小汗……”乌兰达也没法狡辩,唯有谦恭行礼,“小汗参见殿下。”
佐格:“多余的礼数就不必了。本殿问你,为什么要躲着本殿?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没、没有!”乌兰达慌忙解释,“小汗只是习惯了简朴的生活,所以……”
佐格与常治龙对视,乌兰达的狡辩显然没起到作用。
最后目光落到夏依塔身上,夏依塔也明白只有自己才能劝服父亲,于是说道:“汗父您别再逃避了,把真相告诉王子吧。”
“真相?什么真相?”乌兰达依旧装傻,“王子您别听小女胡说,事情不是那样的!”
“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难道真的要我们把话说明白吗?乌兰达汗?”常治龙用言语威胁。
乌兰达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这么一个奴隶身份的侍卫,态度凭什么这么嚣张。
“你就是常治龙吧?”乌兰达说,“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你一个中原人,有什么资格干预我们蒙拿的事?”
“原来乌兰达汗认识我,还真是荣幸啊。可是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又是从哪儿知道我的名号的呢?”
“唔!”乌兰达又一次说不出话,在口舌上他实在斗不过常治龙。
“如、如果王子要视察的话就请便吧!小汗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最后也只能用这样的话来搪塞。
常治龙对着离去的乌兰达说道:“那么乌兰达汗您是真的打算辞去可汗的席位了?”
乌兰达不予理会,自顾自往帐篷里走。
常治龙接着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回去向王汗陛下汇报,就说乌兰达汗这些年来从未管过部落,实际统治者其实是他的女儿。”
乌兰达一听,立刻回过头来,指着常治龙愤恨道:“你……不要随口污蔑!”
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常治龙的话踩到了他的底线。
首先来说蒙拿国主观上是不允许女子当政的,所以一般情况不会授予女性任何官职。
不过就算女子干政,只要不私自授予官职,在国法上也不是什么重罪。
乌兰达怕的当然不是这个,他之所以这么紧张,理由是因为另一条法律。
为保证王权的唯一性,未经王汗批准,任何人不得私自行使可汗权力,或者以可汗的身份自居,违者死罪。
还记得夏依塔在民间的称号吗?
没错,小可汗。
虽然加了一个“小”字,但在巴拉托部民间,大家都把她当做实际意义上的领导者。
如果这件事让王汗知道了,夏依塔必定逃不过死罪。
乌兰达最疼爱自己这个女儿,他几乎歇斯底里地叫喊道:“我警告你别害我的女儿——!!”
常治龙丝毫不甘示弱,面对怒吼他反怼道:“害你女儿的人是你!是你跟五大部落联合谋反!是你将整个部落弃之不顾!是你!亲手将夏依塔推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都是你的错,你知道吗!?”
“那我又能怎么样?啊?”乌兰达疯癫似的冲向衣架,走路踉踉跄跄,转着圈,“我不想当个好可汗啊?我不想当个好父亲啊!是那些人!他们逼我!逼我!逼我!”
乌兰达怒扯衣架,将衣物丢在地上:“他们不让我屯兵!不让我自己做决定!我哪是什么可汗?我就是他们的狗!一条狗啊!!”
发泄完之后,乌兰达坐在地上痛哭。
夏依塔心疼父亲,她跑去抱住乌兰达,跟他一起流泪。
这么多年,乌兰达实在压抑了太久。他笼罩在五大部落的淫威之下,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堂堂可汗过得连普通的牧民都不如。
常治龙走到他面前,沉重质问道:“你就没想过反抗?”
“反抗?怎么反抗?”乌兰达站起身,指着草原上的地平线说道,“你看看!看这草原!你看得到边界吗?”
常治龙向远处望去,没有边界,只有青海与蓝天。
乌兰达指着自己的胸口:“我能看到。那边,是兀良哈。那边,是萨合。还有那边,那边是安塔。至于我……”
乌兰达指着自己脚下:“我的边界在这儿。我走不出去,我也不想出去!求你们别再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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