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
“公主?”恰此时,李樑返回,出声提醒,“那头都安排妥了。”
袁隽微笑,来日方长。随即,转身跟随李樑出屋,直奔大理寺狱。
袁成仍不愿孙女踏入牢笼,只肯站在栅栏边与袁隽对话。袁隽见祖父身体轻健,但面色苍白,十分不忍,泪盈于睫:“祖父!您受苦了!”
“傻丫头,哭什么?”袁成疼爱地轻拍袁隽肩头。
片刻,见袁隽情绪平缓下来,袁成变换口气喊了声“隽儿”,颇为严肃地说:“祖父这几日在此,将此事细细想过,总觉着有些不对。
此次舞弊案,是一前一后的两个。前一次琼州乡试舞弊,距今颇多时日,为何在会试前没被揭露?我自不会信那什么求告无门的说法。
琼州这一路来,远涉山水,那徐棠到底是个无势力、无拳脚傍身的书生,即便混迹于流民中间,若无人背后相帮,也决计没可能顺顺利利抵京。琼州那些人又不傻,代写文章的统共两人,一个死了,另一个总得盯一盯吧?可徐棠偏偏走出来了,走到了京城。
然而,待徐棠抵京,背后帮他的人似又收了手,应当就是在等着会试,等着更多的人卷进漩涡,等着把事情捅得更大一些,让任何人都无法一手压下。
顺着这一条,我细盘了盘今科的考生,发现这中间竟还有琼州知州邹霆的嫡长孙邹耀,同样两试上榜。邹家,可是与姜家世代联姻的人家。”
袁成说到此处,停了停,目光犀利地盯着袁隽看来。袁隽心中震动极大,一来是不曾料到祖父竟能在没有任何消息源的情况下,将事情析理至此;二来是经祖父话语点拨才明悟,原来己巳的小心思并不曾全部向自己坦白,他并非因为自己于四方馆外失态而不来求助,他是怕自己下不了把事情闹大的决心,毕竟“难免会连累到老爷子”。
袁隽尚未完全缓过神,就听袁成更加严厉质问道:“隽儿,祖父今日再问你一次,你可是要动国本?”
“祖父……”
“不管姜家做错什么,太子身上流有一半姜家的血。因为齐质子出逃,他已被禁足东宫;如今,舞弊案眼看就要查到大姜后的舅家!我不知这后头,你们还有什么后手,祖父只要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要动国本?”
“孙女没有……”
“没有最好!除了早夭的五皇子,二、三、四、六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便是年幼的七皇子背后也还有小姜后和宁国公府,不能保证就真能因为一样姓姜而不争不抢。储君地位不稳,社稷将乱啊!
隽儿,行事要分轻重知缓急,祖父只想提醒你:适可而止,不能太过。心里跳出报仇念头的时候,再多想想质子奔逃后直面齐国压力的北平,想想此刻仍在战场上与辽军厮杀的亭林和沧州军民。
隽儿,你的父母,亦是我的骨血亲人。我知你行事突然见激见急,定然事出有因。但是,大楚绝不能因为大楚公主而内忧外患!你,听明白了没有?”
袁隽走出大理寺时,仍有些浑浑噩噩,祖父的话震得她心神不宁,脑子里,前世成珂斥她为“妖女”的记忆也都混到了一处……一时间,袁隽对自己要走的路不确定起来。
失魂落魄地行至马车旁,袁隽抬头才发现,驾座上的竟是一身短打的萧凌!
“萧诺一……”
“太晚了,这么好看的小公子在外晃悠,可不安全。快上车吧!”萧凌早就注意到袁隽神色有异,仍是忍着不问。待袁隽上车坐定,又刻意嬉笑问道:“公子可要四处转转?”
“不是说太晚了不安全吗?”
“现下不是有我了嘛!”萧凌赶马上路,走得不缓不急,一边说道:“袁祎然,若你无提议,我们就随意逛逛?”
“嗯。”
“祎然,你打帘赏景也好,睡一觉歇歇也行。总之,我在,你无需操心,这一路就交给我了!”
车帘后,再没传出多的动静。
萧凌驾着马车载着袁隽,在城内各坊绕了好大一圈,及至接近宵禁时间才回到了袁府。
吴庸、落霞、长风都已候在门口,萧凌打起车帘,看向挂着泪痕睡着的袁隽,不愿假手于人,驾轻就熟地将人抱起,稳稳地穿院入屋,将袁隽轻手轻脚放到床上,又接过秋水递来的温热面巾,将她脸上晶晶亮亮的泪擦去。
见袁隽睫毛微动却不睁眼,萧凌浅笑低语:“袁祎然,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顾虑太重。我大概能猜到祖父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以德报怨并不见得对!
太子母族的确姓姜,但他到底姓唐,真要论起来,你与他身上血脉也不远。撇开其他,只他这人确实不差,你、我、我们,都能是他的助力!没了姜家,我萧凌帮他!
祎然,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