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行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被动过的菜,轻声道:“再吃点儿吧,这些哪够。”
丁小伟有些不耐烦,“周老板,说句实话,我一看你这关怀备至的样子,我就想抽你。我丁小伟是不怎么聪明,你也别玩儿我玩儿上瘾啊,大家都正常点行不?我今天来,真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我是来求你帮忙的。你给我个准话吧,你帮,还是不帮。”
周谨行身子顿了顿,眼里刚升腾起来的温存,顿时消下去不少,他把倾向丁小伟的身子慢慢收了回来,背脊又挺得笔直。
他轻轻挑了挑眉,“你是来求我的?”
丁小伟“嗯”了一声,“算是吧。”
其实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他是没办法了才来找周谨行。如果看着詹及雨受罪他坐视不管,良心上他过不去,可是他又能做什么?总不能拿刀子捅周宗贤吧。他忍着难受来找周谨行,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就算事儿不成,他觉得自己对得起小詹了。
周谨行微微握紧了拳头,看着丁小伟。
像他这种说话做事总是谨慎入微,连一句“你好”的感情程度和握手的力度都要因势因人定夺的人,这次却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陪我一晚吧。”
丁小伟明显怔住了,眸中染上了寒霜。
明知道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只会起到反效果,周谨行已经收不回自己说出的话,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效果。
他想上丁小伟,这是毫无疑问的。
即使是再怎么节制的人,他也有无法回避的生理需求。那个人,就这么坐在他面前,对他来说,仅仅只是看着,已经是莫大的刺激。
而这个人已经不再属于他这个认知,是更大的刺激。他想对丁小伟做尽疯狂的事,他想……
鲜嫩的苹果汁兜头照脸地向他泼了过来。
丁小伟晃了晃透明的杯子,把杯底的一点儿一口喝干净,然后把杯子往周谨行身上一摔,“周老板,我这人看着是挺不正经的,其实我是个老实人。我不像你,我不能对不起我老婆。”说完便起身走人。
周谨行闭了闭眼睛,纤长地睫毛上沥沥拉拉地往下滴着果汁。
‘我不能对不起我老婆’,周谨行被这句话砸得头痛欲裂。
他抽过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把脸上的果汁擦干净,然后睁开眼睛,看着丁小伟正在弯腰穿鞋的身形。
周谨行也跟着站起身,难堪和被拒绝的愤怒让他的声音变得冰冷,“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丁小伟转脸看着他,眼里直冒火。
“我来错了,你跟你那个弟弟一样不是个东西。对你们来说是不是找人陪睡就跟吃喝拉撒一样是你们的牲口本能啊。”
周谨行目露寒光,“丁哥,这很难吗,我们也不是没有过好的体验……只不过一晚而已,我不但会帮你,我还会给你你想要的好处。”
丁小伟只觉得体内戾气乱窜,他想把周谨行五马分尸了的心都有了。
他强忍着扑上去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周谨行,我知道你为了在人前维持你那二逼形象装得挺辛苦的,你那弟弟成天盯着你呢吧,是不是连找个鸭子解决解决都不敢了?所以又瞄上我了?我现在真相信你弟弟说的话了,在我家住的那半年,你算是撒上欢儿了吧?可算没人盯着你了,可算是解放你下半//身了,你是不是特别得意,觉得占了大便宜了,白干我都不要钱的?”丁小伟说着说着,胸前开始起伏不定,脑袋有些缺氧的感觉,“作为男人我挺理解你的,这种事儿老憋着是不好,我建议你……你他妈找个酒瓶子去吧。”
丁小伟挥手把鞋柜上的花瓶给推到了地上,穿上鞋转身走了。
大门被重重地甩上,“砰”的一声巨响,周谨行感觉那道门直接关在了自己心上。
从周谨行住的地方到他家,丁小伟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
他需要些时间消化他的一肚子火,他不想把这些带进他家里。
事到如今,丁小伟除了后悔还是后悔。他要后悔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从一开始,就不该把周谨行带回家。
如果没有周谨行,他能少受多少罪,或许他就是平平静静地度过那半年,然后经人介绍认识容华,实现他一直以来要给玲玲找个后妈的愿望,然后安安乐乐地生活下去。
他就是一普通老百姓,跟人家财大势大的玩儿不起,以后哪怕在电视上看着周谨行,他都绕路走,坚决不再给自己添堵了。
回到家已经直接晚饭时间了,他顺着楼梯往上爬,经过容嘉住的屋子,就听见里边儿传来容华一边哭一边骂的声音。
丁小伟惊了一下,赶紧拿钥匙开门进去,就见容华手里拿着个扫把,在打容嘉。
“哎,这怎么了怎么了。”丁小伟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容嘉做错事儿了,孩子黑着个脸硬邦邦地站在他妈面前,不闪躲,也不服软,一脸地叛逆。
容华一看到他,就不打了,把扫把扔到了地上,扭过脸去抹眼泪。
丁小伟朝容嘉使了个眼色,让他进屋,容嘉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屋里,咔嚓锁上了门。
容华尖利地骂道:“谁让你进屋的!给我滚出来!我怎么生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丁小伟赶紧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怎么了这是,别激动,你冷静点儿,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容华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让你看笑话了……”
“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这个一直给他温顺形象的女人,通红的眼圈把她的神色衬得有几分疯狂,她抽出纸巾擦了擦眼睛,似乎平静了一些,“小伟,咱们回去说吧。”
俩人从容嘉那儿出来,上楼回自己住的地方。
丁小伟这才知道,原来容嘉偷了容华的钱去打游戏。以前偷的数额不大,容华都没发觉,这次一下子拿了四百多,容华才觉得不对劲儿。
容华一说到这个就哭,“你说他怎么就这么不懂事,都十多岁了,一点都不体谅我,我一个人把他养这么大容易吗。”
丁小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容嘉就跟他小时候周围的一些男同学一样,青春期精力过剩,无处发泄,到处捣蛋惹祸,谁劝都不听,越教育越逆反,这种小孩子最让大人头疼了。如果现在管不好,也不过两种结果,一个就是长大了自己懂事,在一个就是走上歪路。
虽然他有时候看不惯容嘉的一些行为举止,但那毕竟不是他的孩子,他不好管。他只能尽力安慰容华,说一些叛逆期要正确引导之类的屁话,其实他跟容华一样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教育孩子。
丁小伟就此多留了个心眼儿,把自己的钱看好了。表面上虽说是一家人,大人心里也都明白,他们是搭伙过日子,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
事情没办成,丁小伟对詹及雨有些愧疚,其实这事儿也不该他愧疚,他只是为詹及雨难过。
为了避免尴尬,他之后没有再主动联系詹及雨。
没想到今天之后,孩子自己给他打电话了。
丁小伟一接电话,那头上来就问,“丁叔,你去找姓周的了?”
丁小伟愣了愣,“嗯”了一声。
詹及雨沉默了半晌,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丁叔,对不起,我老给你添麻烦,什么都要你帮我。你看不上我是对的,我不能让你高兴,反而净给你惹事。”
丁小伟叹道: “你小子确实能惹事,但我也不能不管你……哎,你怎么知道的?”
“他、他跟我说的。”詹及雨声音里透着不自在。
丁小伟知道那个“他”是谁,“那他……以后不会再去找你了吧。”
“嗯,应该不会了……”
丁小伟颇有些意外。看那天周谨行的态度,根本就没打算管,自己也没答应陪他睡觉,他怎么就突然善心大发了呢?
丁小伟有些糊涂,一时想不明白。他随口嘱咐着詹及雨,“小詹,你以后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知道吗。你看看这些个有钱人,有俩糟钱儿不知道怎么得瑟了,就是不干人事儿。你要好好读书,以后也赚大钱,然后拿人民币抽他们,知道吗。”
詹及雨“噗哧”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微地颤抖,“知道了丁叔,我一定好好读书,等我赚钱了,我好好报答你。”
丁小伟笑了一下,“行,等丁叔老了,你一天给我打二两酒加点儿鸭脖子,我就知足了。”
挂了电话后,丁小伟脑子里就不能克制地去想周谨行,想到最后他想抽自己。明明说好了不想他,为什么老管不住自己那几斤脑子呢。
可他心里就是觉得有点儿欠了周谨行的人情。
其实说起来也是周谨行对不起他,可他不愿意这么想,弄得好像自己是个怨妇似的,计较着谁负了谁,谁占了谁便宜,越那么想越显得自己窝囊。
既然他不愿意觉得周谨行对不起他,既然他觉得俩人两清了,那现在周谨行好歹帮了他个忙,他也难免觉得有了份人情债。
他才不愿意欠周谨行人情呢。
周谨行这人表面上胸襟宽广,可是按他长期以来的了解,其实这个人相当计较得失,只有他欠别人的,没有别人欠他的,你觉得你占了他便宜,指不定哪一天他加倍讨回来。
丁小伟苦思冥想,觉得自己肯定不愿意为了个人情陪他睡觉,那不然发个短信说句“谢谢”总可以吧,也显示一下自己宽广的胸襟。
丁小伟就琢磨着措辞,结果最后除了“谢谢”俩字儿外,再想不出半句了。就是这么两个字,他也纠结了半天到底发不发。
最后狠狠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
去他妈的吧!老子也当一回白眼狼儿,按照周谨行的处事原则,他给自己办事儿那是他乐意,那是他自找的,那是他上赶着的,关自己屌事。
丁小伟这么一想,心里那叫个一个畅快淋漓啊,几天的阴翳心情一扫而光。
几天后,丁小伟在电视上看到了周太安坐着轮椅出院的新闻。上边儿说周太安日前健康状况稳定,已经可以回家了。太安集团目前由他的长子掌权。
丁小伟哼了一声。
他没记错的话,这老头的长子就是周谨行他爹,这么说这俩父子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周宗贤那小子和他爹现在应该灰头土脸了吧。
丁小伟特别淡然地换了台,他终于能把周家的事纯当与己无关的新闻看了。
晚上一家人正吃饭呢,门铃响了。
玲玲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自告奋勇要去开门。
丁小伟笑看着她打开门,然后她的表情一愣,接着就发出了一声低低地嘶叫,然后整个人都飞扑了出去。
丁小伟吓了一大跳,紧张地站起身往门口走。
下一秒他就看着玲玲被人抱着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驼色风衣,外加笔挺的西裤和锃亮的皮鞋,就跟个模特一样站在门口,笑得风度翩翩。玲玲亲热地搂着他的脖子,拼命往他身上蹭。
丁小伟大脑有些断弦儿。他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在自己家的门口看到周谨行。
周谨行就像一个跟他熟稔的朋友一样,温和微笑着,“丁哥,好久不见。”然后他的目光扫进屋里,停在了容华身上,依然维持着那个微笑,“这是嫂子吧,你好。”
容华突然紧张了起来,脸都有些红。不能怪她没见过世面,实在是周谨行长得太好看,好看到有些不真实,即使是到了她这个年纪,见到周谨行这样魅力四射的男人,也难免要有些局促。
容华连忙道:“你、你好,小伟,快请人进来,门口怪冷的。”
一阵冷风适时地灌了进来,把穿着家居服的丁小伟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现在只想飞起一脚把周谨行踹出去,哪会愿意让他进屋。
可是人家太自觉了,立刻进了屋,还把门给关上了,并且笑道:“光顾着说话,都忘了关门了,丁哥,冷不冷?”
丁小伟觉得眼前有些发花,他把手放进了兜里,紧紧握着拳头,尽量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周谨行摸着玲玲的小嫩脸蛋儿,“很久没来看看你们了,我也想玲玲了。丁哥你在老家结的婚,我也没机会到场祝福一下,现在当然要来看看嫂子。”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冲容华道:“嫂子,一点心意,希望你笑纳。”
容华紧张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哎呀,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快请坐,我们这正吃饭呢,你吃了没有……哎呀,你中文讲得真好。”
周谨行也不解释,只是笑,“还没吃呢,我来得真巧,不知道嫂子做的饭够不够。”
“够,够,容嘉,快去给这个叔叔盛饭去。”容华一看周谨行这穿衣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她还真想不到丁小伟有这么气派这么贵气的朋友。
丁小伟气得牙都直打颤,他背对着容华,狠狠地瞪着周谨行,那意思让他赶紧滚。
周谨行任丁小伟在那儿晒眼珠子,就跟没看见似的,抱着玲玲好一阵地亲昵,“小玲玲,想我了吧,叔叔给你带了好多好玩儿的。你今天要是能吃两碗饭,一会儿我就陪你玩儿,好不好?”
玲玲兴奋得嘴都合不上了,用力搂着周谨行,好像怕他下一秒跑了似的。
容华冲着丁小伟埋怨道:“小伟,你赶紧请人家坐下呀,在那儿杵着干什么呢。”
丁小伟实在是没招了,只能硬着头皮“请”周谨行坐下。
玲玲还挂在周谨行身上,怎么都不肯下来,周谨行脱个大衣实在费劲,就冲丁小伟道:“丁哥,来帮帮我吧。”
丁小伟没动。
容华过去推了他一下,“小伟?你发什么愣呢?”
丁小伟无奈,只好过去想把玲玲抱下来,小丫头却是怎么都不肯撒手,就差上嘴咬她爸爸了。
没办法,他只能帮着周谨行脱衣服,俩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彼此之间也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他能闻到周谨行身上清爽的剃须水的味道。周谨行目若灿星,带着深不见底的笑意,用不算低的音量说道:“丁哥,看到你这么幸福美满,我真的很羡慕。”
容华在旁边儿不好意思地直笑,丁小伟却冷得直打寒颤。
他真的想知道,这王八蛋披着身人皮跑他家来到底想干什么。
吃饭的时候玲玲也非得坐她周叔叔腿上,周谨行的耐心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好。
容华问到俩人怎么认识的时候,周谨行都给非常巧妙地糊弄了过去。
他这人太会说话,一顿饭下来把容华不着痕迹的狠狠夸了一番,容华笑得嘴都合不拢,就连容嘉这样看谁都不顺眼的叛逆期少年,也被周谨行沉稳内敛温和有礼地气质给放倒了,对他毕恭毕敬。
周谨行的到来让除了丁小伟以外的所有人都异常高兴,只有他这一家之主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吃完饭周谨行就陪玲玲和容嘉玩儿去了。
容华和丁小伟在厨房收拾东西的时候,容华就不停地打听周谨行的身份。
“这人看着就不简单,小伟啊,你以前怎么不请人家来坐坐,我也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样的朋友要好好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你一把呢。”
丁小伟表情有些僵硬,他能理解容华的贤惠,可她要知道让她景仰非常的周先生跟她老公睡过大半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反应。
周谨行一直在他家待到十点多,都还没有走的意思。
偏偏这时候外边下起了瓢泼大雨,容华皱着眉头看着窗外,忧心道:“这么大的雨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周谨行也颇为苦恼地说,“真是不巧,怎么突然下起雨了呢,这个时间这种天气,估计打不到车,我该怎么回去呢。”
丁小伟哼了一声,“周老板不是有司机吗。”
周谨行笑笑,“我的司机年纪不小了,这个时候再把人家折腾起来,多不好意思。算了,我就这么回去吧,大不了感冒而已。”
容华赶紧道:“别呀,这怎么行,这种天气打伞都不管用,这不是感不感冒的问题,风这么大很危险的。周总,不如你今晚就住这儿,你在这儿跟小伟挤一挤,我去楼下跟嘉嘉一起睡。”
丁小伟头皮都炸起来了,“那怎么行!”
容华被他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
周谨行道:“还是不麻烦了,丁哥可能也觉得不方便。没关系嫂子,你借我把伞就行了。”
容华不赞同地看了丁小伟一眼。
这一个晚上她细心地发现,丁小伟好象不是很待见周谨行。虽然不知道俩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但是看周谨行这态度、这风度,怎么样都是显得丁小伟不够大度。
容华是真的希望丁小伟能跟这个朋友好好处,一是周谨行人好,二是周谨行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他们俩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句不好听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谁就用上谁了。
容华赶紧打着圆场,“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要就这么回去了,我们怎么能放心。你看玲玲也不舍得你走,你就再陪陪她吧,今晚就住这儿算了,你跟小伟也可以好好聊聊。”
如果不是灯光昏黄,容华一定能看出丁小伟脸色都发青了。当着容华的面,丁小伟也不方便发作,免得被人看出点儿什么来,他更收不了场。
在容华的再三盛情挽留下,周谨行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今晚住在这儿。
容华是个手脚麻利的女人,立刻就给周谨行准备了多一床被褥,还把家里新的毛巾牙刷给他找了出来。
周谨行一直就陪着玲玲,直到她睡着了,容华也去了容嘉哪儿,一屋子的人转眼间都走光了,就剩下了丁小伟和周谨行。
丁小伟冷冷瞪了他一眼,“行啊,挺能装啊。”
周谨行笑了笑,“丁哥,我们终于能两个人说说话了。”
“我跟你能有什么好说的,我老婆不在了,你可以滚了。”
周谨行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丁哥,雨这么大,你真的让我现在走?”
“雨再大能砸死你?赶紧走。”丁小伟从鞋柜里抽出一把伞,往周谨行面前一举。
周谨行没接,而是笑道:“可是我答应了玲玲,明天早上给她做兔子馒头,还要陪她玩儿拼图,如果我现在走了,明早我不能再跑一趟吧。”
丁小伟腮帮子上的肌肉鼓动着,狠狠把伞往地上一扔,压低声音吼道:“你他妈到底来我家干什么!”
周谨行坦然道:“我来看看你和玲玲,我想她了。另外,我想对我上次说的话,当面道个歉。”
“我不用你道什么歉,我更不需要你来看玲玲。玲玲本来已经差不多忘了你了,要是你不来,她以后就不想了。你他妈倒好,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耍我女儿玩儿呢是吧,你走了她又该哭了。”
周谨行柔声道:“我以后会经常来看她。”
丁小伟骂道:“谁他妈让你经常来看她,我让你再也别来!”
周谨行神色有过一丝黯然,他从地上捡起雨伞,低声道:“丁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看看你们。既然你这么反感我,那我还是走吧。”
丁小伟叫道:“你给我回来,明早做完你的兔子馒头跟玲玲道了别再走。”
周谨行笑着转过身。
丁小伟一脸恼火地进了卧室,把容华准备地那床被子拿了出来,往沙发上一扔,“你就睡这儿吧。”
周谨行倒没表现出不满,“我能用下浴室吧。”
丁小伟懒得搭理他,转身进了卧室。
浴室在主卧室旁边儿,有两个门,其中一个门就在丁小伟卧室里。周谨行进去之后,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水声。
丁小伟看着浴室的玻璃透出来的亮光,一瞬间恍若隔世。
跟周谨行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激烈跟任何一个女人都体验不到的。
他都不敢想,只要一想,身体就会有反应,他控制不住。
正想着呢,浴室门被推开了。
丁小伟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这完全是条件反射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丁小伟听到周谨行的脚步声渐近,他觉得自己心跳的速度有些不正常。
“丁哥……”周谨行一只手搭在了被子上。
丁小伟猛地打开他的手,连带着被子也掀开了,然后丁小伟整个人都炸开了。
丁小伟狠狠往后退去,脸上都快熟了,“你他妈想干什么!”
对比他的慌乱无措,周谨行却是特别从容,只是眼里闪烁着一丝笑意,“丁哥,我想跟你借条内裤罢了。”
丁小伟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自己找!”
周谨行耸了耸肩,自己去柜子里找了。他拿出一条,挑在指尖上,然后转脸对丁小伟暧昧地笑道:“这个是你给我挑的,我还记得。”
丁小伟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拿完赶紧滚出去。”
周谨行微笑道:“丁哥,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穿这条内裤的时候吗?”
丁小伟冷道:“滚!”
周谨行慢条斯理地穿上内裤,“丁哥,你怎么还害羞呢,我印象中你可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再说,我这样你不是见过很多次了。”
丁小伟把被子的褶皱堆到自己的大腿根部,就怕周谨行发现什么。
周谨行那八块腹肌、那收紧的腰身、那修长结实的大腿,看了真要命。俩人可是什么不要脸的事儿都做过的,叫丁小伟一个五肢健全的正常男人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
周谨行穿好,却没有滚,而是重新回到了床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丁小伟,声音透着浓浓的蛊惑,“丁哥,咱们都这个年纪了,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想吗?我很想。”
那天周谨行为了小詹的事提出让他陪睡的时候,他只觉得羞辱和愤怒,可是当周谨行这么坦然地跟他求欢的时候,他承认自己动心了。
谁叫他长了那么二两肉,每个男人都长了这么个闹心的玩意儿,一受到外界诱惑就有很大的可能代替大脑思考。
看着眼前这鲜肉,丁小伟头都大了。
周谨行见他紧锁眉头不言语,声线低哑得异常性感,“想不想?”
丁小伟觉得不该充血的地方都充血了,比如脸,比如脑袋,比如……
看着周谨行慢慢欺进的脸,丁小伟眼前一花,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周谨行给打愣了,微微偏着头,眼里有些不敢置信。
丁小伟也有些不敢置信,扇男人耳光这种事,他从来没干过,显得自己像个娘们儿。
周谨行微微低下头,然后直起了身子,眼里有几分薄怒,几分难堪,还有几分丁小伟看不懂的情绪。
丁小伟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周谨行,你别他妈犯贱。你老爹不是掌权了吗,现在没人能管你了吧。你爱找谁找谁去,就是别再来找我,我丁小伟有老婆有孩子,我要正经过日子,我跟你不是一路人,就当我高攀不起你,你别再折腾我了。滚吧你。”
周谨行沉默地看着他,眼里升腾着狂烈的火焰,但转瞬即逝。他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丁哥这么有责任感,真让我佩服。刚才是我错了,我去睡觉了。”说完转身出了门。
丁小伟长吁了一口气,重重躺倒在床上。
他眼前全是跟周谨行的画面,自己都有些想不通,当时怎么就能那么大胆,什么都敢玩儿,他不承认都不行,跟周谨行做是最让他满足的。
对于今天对着周谨行,他倒是没什么罪恶感,反而觉得自己挺厉害的,明明是真的挺想发泄一番,但最终还是把人打出去了。
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他这样的。
他平时在街上看个前凸后翘的模特照片,也要遐想一番呢,何况那鲜肉都直接站他面前了,这么巨大的诱惑他都抗住了,丁小伟都佩服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