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思华在外孙女被送走后就和儿子淡了联系, 所以大年初一很清闲,家里除了学生拜访,没有亲戚要走。餐桌前只有两个人, 老人家大清早起来牵着五折去遛弯了, 岑稚把今天带谢逢周出门转转的计划说出来。小菜是黛思华自己卤的切片咸猪蹄,谢逢周听她说完,夹起一片,边吃边吐字清晰地问:“就我们两个?”“对呀。”岑稚说,“你想加人?”谢逢周低头喝粥:“不想。”那就行。岑稚也不想。怎么说这也应该能称上她和谢逢周的第一次……嗯, 约会。她还是有点私心的。岑稚用竹签从纸袋里叉起一颗虾球,蘸上酱料放进嘴里, 视线控制不住地顺着桌布往前一路延伸向对面那人。谢逢周低头捏着勺柄搅粥, 热气氤氲间, 从岑稚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后颈翘起的衣领,领子里后背线条横阔匀称, 若隐若现地没入卫衣里。岑稚只看两秒就没好意思再看下去,掩耳盗铃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主要还是因为心虚。谢逢周肯定不知道她昨天晚上跟他朋友问了他高中喜欢的女生。不过句号也靠谱,嘴很严, 回复她的那句一看就不是答案, 帮谢逢周打掩护、维护他们这段塑料婚姻的。毕竟你兄弟的老婆半夜突然发消息问你: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有点情商的肯定都这么说。所以岑稚没有再接着往下窥探谢逢周的过去, 和句号聊几句就睡了。他喝醉酒那天,说那个女生渣了他,估计不是什么美好回忆。要不等他俩老了,晒着太阳追忆青春的时候, 她再‘不经意’问出来?……会不会显得她很小气啊?岑稚思维开始劈叉发散, 坐她对面的谢逢周一抬头就瞅见她捧着杯子眼神涣散, 屈指叩叩桌面:“发什么呆?”“……嗯?”岑稚回神, 放下杯子扯个理由,“我在想行程。今早起得有点晚,看日出放到明天吧,今天先去三明街?”谢逢周自然没意见。两人吃完饭收拾一番出门。外头是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天气,没有落雪,天空也湛蓝无云。三明街算荣宁知名打卡地,沿路都是各种年代店铺,能淘到不少东西。小吃和娱乐场所也多。沿街转一圈后,两手空空的岑稚扭头看着旁边那位同样两手空空的少爷,忍不住发问:“你就没什么想买的?”谢逢周对古董玩件不太感兴趣,听岑稚这样问,他就认真思索片刻。“没有。”“……”岑稚企图激起他的购买欲望,“我掏钱。”谢逢周闻言精神了点,四下扫一圈,随手指个方向:“那个吧。”岑稚一看,是个铁丝圈套玩偶的摊位,谢逢周指的是只皮卡丘。呲着毛,质量不怎么好的样子。岑稚没想到这人居然喜欢皮卡丘:“你确定不挑个贵点的?”谢逢周低着头意味不明地睨她:“超过二十怕你嫌我物质。”……这话耳熟。岑稚选择性遗忘,转身去给他套圈。岑稚没玩过这种游戏,但她学东西很快,看别人套几次就找到技巧,一次性买了二十块钱的圈。屏气凝神,丢一个中一个。比杂耍都精彩。很快引来路人,丢到最后有人起哄鼓掌。流量来了老板也高兴,跟谢逢周套近乎:“你女朋友挺厉害啊。”谢逢周两手抄在兜里,听见这话看老板一眼:“谢谢。”他把手抽出来,无名指上银环晃眼,“不过那是我老婆。”老板:“……”是他嘴贱。岑稚第一个圈套中皮卡丘,问谢逢周要别的吗,听他说不要,只好挑着把所有的皮卡丘都套走了。这俩人是来他这搞批发吗?黄皮耗子一扫而空,老板心凉半截,带着岑稚进屋里找袋子装起来。谢逢周站在原地等她。这一片都是各种游戏摊位,套圈的对面是枪打气球。谢逢周给靳楠回消息,听见有小孩在哭。他转头,看见几个小男生在打枪,姿势不对子弹也乱飘,打到一半把枪扔给小孩:“什么破枪,一个也打不中,你自己玩吧。”小孩家长不在,被人欺负抢了枪也不敢吭声,埋着脑袋掉眼泪。有人停在他旁边,拿起那把气步.枪,拆开看了眼,就剩一发子弹了。他低头问:“想要哪个?”小朋友眼泪汪汪地抬头:“嗯?”“上面的。”谢逢周下巴往架子上随意一点,“你想要哪个?”小孩不认识他,又觉得他长得挺像好人,怯怯地伸手指了下。是个大白。“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谢逢周架起气步.枪,找着角度瞄准,“带你玩的人太菜就换一个。”小孩仰着脑袋,眼泪止住了,声音还有点哽咽:“哥哥你很厉害吗?”谢逢周闭上左眼,笑了下:“哥哥当然厉害了。”砰!子弹穿透空气打破一个气球。谢逢周放下枪,从老板手里接过那只大白递给他。小孩开心起来:“谢谢哥哥!”谢逢周撸一把他脑袋,转身要走。旁边有女生围观很久,见他结束立刻凑近:“你好,能教我们怎么玩吗?”“没空。”好难撩,女生迎难而上:“那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空了再说?”他手上戒指明晃晃地戴在那儿,谢逢周停下脚,看女生一眼,眉梢往上挑起,笑得有点散漫有点混:“你这是想我教你,还是想我加你?”没想到他这么直球,女生脸红了,也笑起来,直白又撩拨地说:“想你加我,可以吗?”“不可以。”谢逢周语气敷衍,绕开她直接走了。女主诶了声,见他真走的头也不回,有些不甘心地挽住朋友胳膊:“长着一张很会谈恋爱的脸,结果这么玩不起,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给。”朋友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都给你说了人家戴的有戒指。”“肯定是戴着玩的。”女生不信,“哪有人那么年轻就结婚。”“这种级别的大帅哥一看就不缺人追,难度高也正常,换个目标。”“可我就馋他这挂。”女生越想越心动,“笑起来好看声音也好听,又很会哄人。”“劝你别想了。”朋友打破她幻想,示意她往街道对面看,“人家是真的结婚了。”女生跟着扭头。有个年轻姑娘站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对街,穿着件牛角扣羊羔毛大衣,很少女的樱花粉,奶白色帆布直筒裤。没扎头发,戴了顶针织毛线帽,帽尖软趴趴地往后垂着。一张圆瘦漂亮的巴掌脸,很能激起人保护欲的甜妹天花板类型。她应该是在等人,大衣兜里掉出相机带子,一手拎着纸袋,有只皮卡丘露出脑袋,另只手拿着瓶矿泉水在喝,宽松的毛衣袖口下,每根手指都纤细白净,无名指圈着枚精致的钻戒。不远处的垃圾桶边上佝偻着位老奶奶,拎着一袋空瓶。那姑娘很快喝完,拧上盖子,过去把矿泉水瓶递给她。老人家一愣,忙不迭地道谢。她笑了笑没说话。岑稚递完瓶子一回头,发现谢逢周正站在电线杆底下看着她。岑稚走过去,把纸袋一整个全部给他:“你的皮卡丘。”谢逢周接过来,随手在纸袋里拨了拨,玩偶各式各样,甚至还有个兔耳朵发箍:“怎么就剩一只了?”“老板说他那皮卡丘没存货了,问我能不能给他留几只。”岑稚老实道,“反正要那么多也没用,我就换了。”谢逢周也没说什么,把兔耳朵拿出来,捏着发箍边角,稍稍掰开,隔着毛线帽戴在岑稚头上,看她好一会儿,移开视线,抬手拍拍她脑袋。“挺合适的,戴着吧。”“……”岑稚摸了摸硬邦邦的廉价兔耳,又瞧一眼这人微微泛红的耳廓。若有所思地轻抬了下眉梢。–十九只玩偶谢逢周拿走皮卡丘,剩下的岑稚送给了那个哭鼻子的小朋友。天桥上有推车卖糖葫芦的,两人一人一串,趴在栏杆上吹风。底下人潮熙来攘往,众生百态,是流动的生活。岑稚吃完糖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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