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人群,在两方人马中间停住脚步,说:“媛媛,回去给你爸说,让他在我坟上用走阴阳。”
袁媛说:“三叔,你真的不能跟我们一起吗?”
袁世龙说:“回不去了。二十几年,无数次时空覆盖回放,早就让我同这个混乱的时空融为一体,时空回溯的时候,我也就跟着融入时空,坚定的走下去了。”
袁媛眼中流下泪来,她似乎早有预感,抑制不住伤感。
兰祺喊:“巫师,你还在等什么呀,快把他们变成水畜生。”
家主阴沉着脸说:“老巫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世龙说:“家主,你们或许不清楚,但我随着你们一次次回放,真的已经看够你们的这些臭脸了呀。你们把世界搞颠倒了,明明你们才是畜生,却把人类当成畜生。我无法挣脱回放轮回,否则早把你们全部弄死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老子是匠人,是神域北宗的宗主,是奉天之命,涤荡世间污浊的神的使者。你们,全都该死!”
兰祺还在大叫,家主喝道:“闭嘴!巫师,虽然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们在重复着一个时间节点这种事,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一天天苍老,时间节点重复对你不起作用,我就知道你跟我们不是一伙,你有把人变成水畜生的能力,我岂能不防着你?湖心古堡建立几千年,不是没有底蕴的。”
他猛然从怀里取出一把巨大的青铜钥匙,对准袁世龙,上面马上释放出一道黄铜色光芒,将袁世龙笼罩。
袁世龙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他笑弯了腰,剧烈咳嗽起来。
他说:“媛媛,没想到啊,当年我寻找神域的钥匙找了十几年,没想到竟然藏在这个困了我二十几年的破蛙界里面。记得给你爸带回去。”
袁媛问:“神域的钥匙?”
袁世龙没有解释,他跳起了一种非常怪异的舞蹈,有点像匠人跳的撒叶儿活,又像傩师跳的拦车马,总之像是各种舞蹈混在一起,胡乱编排起来的。
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人群中跳着诡异的舞蹈,两边都看呆了。
黄铜钥匙上的光芒淹没着他,迟迟没有奏效,家主脸上变得狰狞恐怖,他吼着:“给我死呀,怎么不去死。怎么会没有效果,明明触之必死的。”
艾泾手上一痛,兰琪儿咬在他手上,他不由自主缩手,兰琪儿冲向家主,喊:“爸爸,爸爸。”
葵官手快眼快,飞起一脚,将兰琪儿踢飞,撞进黄光,眨眼间兰琪儿烟消云散,化成飞灰。
家主如同癫狂,大喊:“看,有效果的,老家伙,你怎么不死,你给我去死呀!”
袁世龙忽然舞蹈一停,说:“再见了。”
我感觉有股玄之又玄的感觉席卷整个时空,古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旧下去。
藤蔓爬上高墙,杂草长满院落,屋瓦坠落成灰,玻璃四散碎裂。
家主、兰祺、家丁、管家……
全都在我们面前坍塌下来,变成一只只牛犊大小的青蛙,胡乱蹦跳一阵之后,一蹦一跳蹦进了水里。
唯有兰祺变成的那只牛犊青蛙原地打转,久久不去。
天空中传来袁世龙最后的声音:“媛媛,别忘了,让你爸去我坟上走阴阳。”
媛媛眼含热泪,大声说:“三叔,我记住了,你放心。”
艾泾他们目瞪口呆,好半天问道:“阿力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他们本来就是青蛙!这个世界,人畜颠倒了。现在,拨乱反正了。”
艾泾他们愣了一下,随即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天边现出鱼肚白,太阳从山下跳了上来。
万物复明,天地有色。
拨乱反正的世界,说不出的清晰明亮。
我拉着袁媛走到人畜圈里,解救了那些被当成畜生圈养的人类,他们被折磨太久,一时间竟不适应。
但这不是我该操心的,我和袁媛回到艾力耶古堡,那里也恢复了原貌,从废墟里搜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块牌子。
然后,这个世界如同鲸鱼吸水一样,吸到了某个空间节点上,一股刺入骨髓深处的冰凉激得我浑身发抖。
触目所及,汪·洋一片,无抓无拿,我竟然身处一片海子之中,哪里还有袁媛的影子。
我努力游到岸边,那里有个男人正在清洗锅具,看到我,惊呼一声,拿根竹竿把我拉上岸去。
换了衣服,喝着热茶,烤着地炉,我又活过来了。
问起巨大内湖以及湖心岛,男人说:“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吧,冻糊涂了!利川多大点,哪有内海?湖心岛,扯淡呢,就一个小海子。”
我麻了,门外,可不就一个比湖泊大一些的海子嘛!
难道这一切,又是我做的梦?
或者,从我进利川那一刻起,我就陷入了诡局?
这个诡局,也太大太真实太香艳了点。
这个时候,门外有人喊:“艾大叔,你烧腊肉的东西在家吗?我爸喊我来借一下。”
我冲出门去,一个女孩站在寒风中。
牛仔裤配小短裙,上身一件淡黄色小棉衣,头上戴个白色毛线帽子,像冬天里的精灵。
不是袁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