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只是想和大人谈一笔生意。”
他这么一说,吉冈信弘舒了一口气,缓缓放开了握剑的手,面色一沉道:“和你们这种乡下流浪武士忍者有什么好谈的?不想死的话,赶快给我让开吧。”
飞鸢闻言脸色一寒,浑身骨头咔咔作响,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剑兵卫,和家康的走狗们废什么话,赶快全部杀掉,拿他们的首级去换取赏金。”
忍者话音未落,只听“铮”的一响,剑芒一闪。
吉冈信弘一剑掠来,向着飞鸢当头斩落!
剑是来自播磨山阳道的备前国,由一文字派刀匠所锻的名刀——菊一文字则宗
使用此剑的,是吉冈流的少主,柳生家的义子——吉冈信弘
这一剑既是绝招,也是绝杀。
由吉冈信弘自创的剑技——瞬尘无明·百舌斩
此招,潜藏了吉冈流秘传一之太刀无明,又蕴含了柳生新阴流外传円之太刀百舌斩。
——足以开山裂岩,斩铁碎钢。
他恨,他恨飞鸢出言侮辱那位被称为战国三杰之一的主君德川家康。
他气,他气一个连切腹资格都没有的卑贱忍者竟然直呼征夷大将军名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携破空之声而来,吉冈信弘一咬银牙,剑招一变,换为柳生新阴流的猿回山阴。
刹那间,一道白影与一道灰影倏合倏分;雪风凛凛中只闻“噗”的一声,竟然不是金属碰撞的铮鸣声。
只见,吉冈信弘双手还举着,保持着中段出刀的架势。
但,手上的菊一文字则宗已经不翼而飞。
就好像一个人陡然做了一个动作,又遽然定格在了那个动作上。
“你——”吉冈信弘瞠目乍舌地看着剑兵卫,痴痴地说不出话来。
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短短一瞬间就使出了三招。
第一招,用一截枯枝挡住了自己的剑技。
第二招,卸掉了自己整只手腕上劲道。
第三招,男人徒手抽走了自己手上的菊一文字则宗。
自己根本没有任招架之力,也无反击之能。
但是没关系,即使自己不行,还有同行的忍者们。
念及于此,吉冈信弘怒急道:“喂!你们这些低贱的家伙,还不给我动手?”
但是,半晌过后,依然无声无息。吉冈信弘着眼望去,霎时间满额冒汗。
原来,随行的二十名服部忍者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浑身上下,皆给刀锋切得伤痕累累,血涌如泉。
血映雪红,热血消融了冷雪。
而这风雪与鲜血之中,站着一个人——飞鸢
一个他刚才想要斩杀的卑贱乡下忍者。
寒风萧瑟,飞鸢一甩忍刀上的鲜血,缓缓插入背上刀鞘。
然后,他冷冷地望着吉冈信弘,让年轻的剑客不禁掠起一阵微颤。
抖哆,来自他那只练习剑道多年的手。
剑兵卫将夺来的菊一文字则宗插在雪地上,唇角浮现了讥笑:“那么,这位武士大人,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生意了?”
吉冈信弘感觉到,眼前的这两个乡下落魄武士忍者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取自己的性命。
他当然——不想死。
因为,他还有那个取代柳生宗矩,振兴吉冈流的梦......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一脸害怕的神色问道:“你......你说?”
剑兵卫一听,脸上顿时露出贪婪的狂喜之色道:“你看,你看,武士大人,这样的态度多好。这样吧,看在大人您如此宽宏大量的份上,您随便给个两三贯钱买自己的性命可好?”
(注:日本战国时期的货币单位是贯和文,一贯一千文)
这刹间,吉冈信弘转念奇速:
眼前的这两个敌人不是自己能对付的。至少,不是现在的他能对付的。
他现在,已经是孤军作战。别说去九度山取真田幸村的首级,自己能不能安全回到骏府都是问题。
只要能活下去,休说是三贯钱,就是要自己下跪磕头,也不是问题。因为,为了他心目中那个野心,为了振兴吉冈一门,他可以百无禁忌,忍受所有的屈辱。
等自己出仕了,掌权了,这个落魄浪人和卑贱忍者自己还不是想收拾就收拾?
甚至,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大可以花钱雇佣野武士与无主忍者组团对他们进行下毒、暗算、狙杀、群殴.......
剑术高又怎么样?武艺好又如何?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剑兵卫是吗?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十根手指都剁下来,看你还怎么握剑!
飞鸢是吗?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舌头割掉,再把你的牙齿打碎,让你全部吞下去,看你还怎么嘴贱!
我记住你们了!
念及于此,吉冈信弘所有的不愉快都云消雾散。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血腥味无比浓厚的地方竟然还闻到了一丝清香?
他敛定了心神,控制住了颤抖的手,笑了:“成交,剑兵卫先生!”
千里之外
骏府城
柳生家高级剑术道场传来了一阵歌声:
雪駄,叮叮当当,鱼架
六条,七条走过后
过了八条就是东道寺
最后便是九条大道......
少女唱着京都的童谣,似乎带着哽咽。
“爱子!”柳生宗矩驻足良久,唤了那个少女一声。
那个身着水绿色和服的少女闻声抬头,眼角边泪痕犹在。
然而看到来人,少女忽然绽放出一个带着浅浅梨涡的笑容来:“宗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