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说中了心里的痛处,青蔓身子狠狠一抖,咬唇大声道:“旭郎不会辜负我的,他说……他说他是真心喜爱我这个人!即便他以后娶了夫人,也断不会让我受委屈!”
饶是已经心如死灰的青婉听到她这话,也忍不住嘲讽一笑。
没想到这女人不但狼心狗肺,还是个天真蠢笨的!
韩俢旭的话能信,母猪都能在树上生崽了。
“是么?那你倒是得了个如意郎君呢。”
床上的女子却神色平静,仿佛真的颇为欣慰一般,低声道:“虽然你背叛了我……但你好歹侍奉了我这么多年……
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嫁与韩俢旭为正妻……”
青蔓一怔,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怎么可能!
而且,即便……即便她真的有法子,又怎么可能愿意告诉她!
女子依然平静地微笑着,“我反正都要死啦……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不想带着恨死去……你过来啊,我发不出太大的声音,过来,我就把法子告诉你……”
青蔓依然满眼警惕地瞪着她。
然而,能嫁给旭郎做正妻,是她午夜梦回时也不敢想的事!
床上那女子的声音仿佛勾人的魔咒,让她的脚不够控制地一步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
仿佛电光火石间,一道锋利的银芒在青蔓眼前一闪而过。
她美眸圆瞪,连震惊都没来得及出口,喉咙处就喷溅开一大片血花。
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被喷溅了一脸鲜血依然浅浅微笑的女子,就这样眼眸大睁地、满脸不甘地倒在了她身边的床上。
直到呼吸停止这一刻,她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远处的青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陛下竟然就这样抹杀了青蔓。
虽然知道青蔓是罪有应得,但念及一起长大的姐妹情分,青婉的眼中还是忍不住噙满了泪水。
她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抹杀青蔓花费了时颜最后一丝力气,她只觉得全身仿佛一块破布,连手中薄如蝉翼的刀片都握不住了。
最后,她半阖着眼睛,艰难地道:“青婉……现在还有时间,你……快走……
在我床底下靠墙处,从左往右数第三块地板下面,有一条密道……”
也不知道青蔓那混蛋给她吃的是什么毒药,但她知道,她熬不过去了。
在宫中七年,她一步一步走得艰难,真的很累……很累了……
就是……对不起那些一直追随她的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头脑已是昏昏沉沉的时颜头皮一痛,被人扯着头发生生提了起来,浑浑噩噩的神思竟回光返照一般清明了些许,耳边传来阴冷的低喝,“你这贱人,到底对青蔓做了什么!”
时颜勉力睁开眼眸,当看清面前眼神阴翳、俊朗的五官微微扭曲的男人时,嘴角嘲讽地一扬。
是韩圻年的嫡次子韩修旭。
她自然不会觉得,他此时的盛怒是因怜惜青蔓而来。
时颜嗤笑一声,道:“不杀死她,难道留着……让她给你们供出我身边更多的人?”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蛰伏这么久,青蔓自然不是个蠢的。
她知道自己对于韩家的价值,为了保留自己的价值,她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情报都告诉韩家。
看现在韩修旭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她猜对了!
韩修旭的脸色越发阴沉,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了时颜胸前。
时颜身子微颤,却依然哼都不哼一声,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把你手底下那些人都说出来,”韩修旭手握匕首,一点一点地往下划,锋利的刀尖轻而易举地破开女子娇嫩的血肉,咬牙狠声道:“这样,我心情好的话,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时颜忍着彻骨的痛楚,不怒反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微微上扬,仿佛能勾魂摄魄一般,吃力地一字一字道:“韩二郎君,你不会以为我会在乎……我死后变成什么样子吧?
一想到我死后……你们还要因为我担惊受怕……我这心里就快慰啊,哈哈哈……”
时颜笑到一半,面前的男人就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抽出了她胸前的刀,喷溅出来的鲜血顿时溅了他一脸,把她仿佛垃圾一般丢回了床上。
时颜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冰冷的墙面,被一口血呛得不住咳嗽。
娘的,都要死了,还不让她死得痛快一些。
韩修旭看着床上的人,被气得忍不住大口喘气,突然伸出鲜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脸上暗红的血迹,嗓音低柔仿佛情人间的耳语,“呵,你别得意,你都要死了,还以为你手底下那群乌合之众能成什么气候不成?
我老早就看你这个女人不顺眼了,你应该感谢你身边那个贱婢让你死得那般容易。
如今天下大势已定,这个天下就是我们韩家的,你就在地底下,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把你手底下那群不长眼的人找出来,一个个扒皮抽筋的罢!”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厉喝喝:“清理一下,把这房间里一切可疑的事物都整理出来。”
“是,郎君!”
时颜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耳边嗡声一片,眼皮像被灌了铅,让她想再白韩修旭一眼也无法。
这一回,是真的要死了吧……
只是,她不甘心啊……
她八岁来到这个世界,成了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
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一开始,事情也确实在逐渐好转,她认识了一群伙伴,赚了人生第一笔银子,还买下了一栋属于自己的院子,有了一个家……
谁知道,后来,她会遇到韩圻年……
那是她噩梦的开始。
如今,她还没亲手了结这个噩梦,就要死去。
这让她如何甘心?
老天若是有眼……老天若是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