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话说。
第二日早起,濯净起身,正准备去拜见各房尊长,洗漱刚完,便见仆人入报,各位老爷太太驾到。濯清夫妻也得着信,父子夫妻四人慌忙迎了出去,众弟兄妯娌已满脸堆欢走了进来。濯清见来的是一部分人。一面命濯净上前叩见,便要着人分头送信。濯清的大哥笑道:"你不要张罗,我们先并不知他回来,还是昨晚二更左右,你二哥着人挨家问询,说有人见净儿回来,可曾着人送信?我猜定是净儿回来太晚,你怕他一人走不过来,所以没叫净儿过去。
我想净儿长途劳乏,若叫他一家一家去问安,未免太劳。所以我得了信息,忙着叫人分头说与大家,吩咐今日一早,到你这边吃饭团聚,又热闹,又省净儿慌张。想必他们一会就到了。"老大人极正直,最为弟兄们敬服,平素钟爱濯净,亲如亲生。濯净听完了这一番话,忙上前谢过大爹的疼爱。刚刚起立,剩下的人都来了,只是老二是单身一人。大家见礼已毕,濯清夫妇问二嫂何不同来?老二脸上一红,说道:"你二嫂昨晚动了胎气,今日有点不舒服,所以未来。"濯净母亲闻言,朝濯清看了一眼,说道:"等下快叫净儿看看他二娘是怎么了?"又问老二:"可请医生看了没有?"老二只是含糊其词答应。
濯净原是众房独子,尊长都来到,忙着问安禀话,当时并未上老二家中去。全家团聚,自是十分欢乐。由濯净当着诸尊长面前禀过。最后才由濯净母亲陪了诸妯娌入内,引了吴琼上前拜见。外面也引见了这位新亲家吴天。
席后,濯净要往老二家中探病,又被老二再三拦住,说:"濯净初回,你二娘又没有什么大病,改日再去不晚。"濯净连请几次,都被老二拦住。一阵谈说,不觉天晚。接连又是夜宴,席间大家商定,准在最近期中,择吉与濯净夫妻举行婚礼。直到夜深,才分别回去。
第二日一早,濯净便到老二家中探病,只见着老二一人,老二妻子并未见着。临出门时,看见外面厢房门口站定一人,猿背蜂腰,两目神光闪烁不定,并不是老二家人。见濯净出来,便闪进房内去了。濯净当时也未做理会,顺路又往各位伯叔家报安,直到夜深,才回家。濯净知道二娘是续弦新娶,出身不高,与妯娌不合,恐父母不快,回去并未提起不见之事。接着又连去了两次,也未见着。赶到濯净喜期,二娘正在分娩期近,更不能来。
濯净自经大难,早已灰心世事。因是师命,吴琼又有救命之恩,所以才遵命完婚。夫妻二人虽是感情深厚,闺房之内却是淡薄。每日也不再读书,不是从着吴天学习武艺,便是与吴琼两人按照睡道人传的剑诀练习。濯净的父母鉴于前次出门之险,他既无意功名,一切也自由他。
过了不到一月,二娘居然生下一子。这一来,门中又添了一子,不但大家欢喜,尤其濯净更为放心。老二大摆筵席,做了三天,又做满月。亲友得信来贺者,比濯净完婚,还要来得热闹。吴琼完婚三日,曾随濯净往各房拜见尊长,只二娘临月,推托百天之内忌见生人,连老二也不让入内,只许两个贴身丫鬟同一个乳母进去。吴琼先未在意,到了满月这天,妯娌仍未能与二娘相见。到了晚间回家,临行之时,吴琼刚要上轿,一眼瞥见濯净前日所见的那个猿背蜂腰的少年,不禁心中一动。
回家问濯净,濯净说道:"白天入席之前,也曾见那人一面,大家都以为是不常见面的亲友,均未在意。自己却因回家时曾见过那人住在二伯家内,觉着稀奇。快打结束的时候,趁二伯一人送客回来,便迎上前去,想问问那人是谁,为何不与大家引见。说未两句,便见二伯脸涨通红,欲言又止。猛一回头,看见那人正站离身旁不远,用目斜视,望着自己,脸上神气不大好看。同时二伯也走过去说话,没顾得问。"
吴琼闻言,忙着濯净去请她父亲进来,将事情说了。吴天闻言,大惊道:"照女儿所说,那人正是抚月寺的党羽。府上的书香门第,怎会招惹上这种歹人?"濯净闻言,也吓了一大跳,忙问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