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闭门谢客,让路御医久候,真是过意不去。”
皇上的行宫对老侯爷来说终究还是太高大上了。老人家住着心里难安。还是这侯府自在。
“哪里,小侯爷还请前面带路。”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寒暄,也没有过多的交谈。
小侯爷走在前面,为路曼声带路,心里却在思量着这一次宫里怎么派出这么一位年轻的女御医出来了。
他刚回城,这之后一直随侍在老侯爷身侧,也没有听过多少路曼声的事。但既然是宫里派来的。他就不会多说什么。
“这边请——”
绕过重重回廊,将路曼声领到了老侯爷住的院落。
路曼声这一次来。是专门为老侯爷请脉的。但见她坐下后,先观老侯爷面色,然后又细细查看了这房中的状况,然后才坐下来,静静地为老侯爷把脉。
单是这把脉,就耗了将近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小侯爷刚开始还能耐下心来,渐渐的心中就有些想法冒出来了。
心想着这位女御医还是太年轻了,这么长时间,看她动都没动,食指换中指,中指又换无名指,把了半天的脉,什么话都没有。
但小侯爷心中虽然着急,家教却是良好。路曼声一刻没动,他便在一旁安静等待着。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路曼声终于有动静了。缓缓收回手,将老侯爷的手重新塞回被子中,然后起身,走到桌子旁,拿起自己的药箱。
连药方都没留,口都不曾开,看样子她只是过来看看,是要直接回宫复命说自己没有办法了。
这样也好,将父亲交给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御医,他心里也怪不踏实的。
“小侯爷,我两日之后再过来。”
“……”
“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等。”小侯爷连忙追了上来,“我送路御医。”
不是说我没办法,也没有说老侯爷的病如何如何,只是说了句两日之后再来,难道说她还打算继续负责父亲的病症?
“路御医,家父抱恙已久,不少御医都束手无策,即便路御医找不到治疗的办法,我也不会说些什么。”
路曼声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小侯爷是想着她不好意思开口,才这样干耗时间。
“小侯爷放心,若路某当真无力治老侯爷的病,绝不敢故意延误。”
小侯爷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路御医的意思是,我父亲的病,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
“能否有办法,还得两日后看过脉象才知道。”
前门已经到了,路曼声冲小侯爷点点头,走出了忠肃侯府。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两日之后看过脉象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侯爷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路曼声的话。
但此刻,父亲的病已经由她接下了,他除了再等两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小侯爷倒是托人打听了路曼声,听闻她近两个月名震璐华城之后,方明白她为何会被皇上派来这里?
然而,虽然她近来大热,毕竟太年轻,经验和医术都有限,让她来负责父亲的病,终究还是难以放下心。
路曼声回去后,翻开侯御医送来的资料,与自己把脉后得到的信息一一比对。从这份资料上来看,侯御医初步断定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就在路曼声第二次为老侯爷把脉的时候,发现他的脉象有了一点细微变化。
脉象浮大而紧快,还有沉细而快的,脉象浮大的病在外,沉细的病在内,身形尚可且手脚还没有达到极度的虚弱。
这样的情况,是很棘手的。几天之内,气上逆便会身亡。但老侯爷病体已久,虽呈此脉象,却还没有到达这一步,脉象要稍微缓和翔实,其中所藏变化,让路曼声一时也难以完全分辨得清。
路曼声查阅相关资料,尤其是在脉象浮大沉细这一块,发现在不少的病例处理中,这一点沉细变化都忽略不计。
想来侯御医做下这样的诊断,也没人会说他有什么问题。像老侯爷这样的情况,或许几十年都不会出现一例,又或许是曾出现过,没有人刻意留意。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路曼声想多了。老侯爷的病之所以没有起色,是因为他身体太过老迈,即便一时有起色,也会再次病倒。他身体的整个机能都已经紊乱,已经缺少自我愈合的功能了。
然而要路曼声信服这样的说辞并不容易,她给老侯爷把过脉,老侯爷的身体虽不说老当益壮,却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他的手脚依然有力,身躯硬实、意志清醒。在那份记录里,老侯爷每日还能吃两碗饭,一点都不比年轻人逊色。
可是,若非这样的问题,又是什么呢?
深夜之时,当许多人都入睡了,路曼声打开了《东床宝鉴》。魏东床的宝鉴上,记载了上百种怪异病症,像老侯爷这样的情况,是否被那个有鬼才之称的魏东床留意到了?
翻阅了整整一夜,路曼声撑着头,神情间有些苦恼。
没有,一点都没有。魏东床剑走偏锋,他关注的多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症,像这种脉象细微区别的,在这上面没有特别体现。
就在路曼声一筹莫展人也十分困倦之时,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油灯,吓了她一跳,手忙脚乱地扑灭了书上的火,却发现了一行字。
继续看下去,眼睛越睁越大。一些之前看不明白的东西,因为这一激灵,顿然明白过来。
路曼声捧着手上的宝鉴,忽然笑了。
还真是好险,差点就要错过了。
小心整理好书籍,放回原位。当路曼声抬头看向窗外之时,天已经大亮了。伸了伸懒腰,走到院中,脸上有着昨日回来所没有的放松。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去忠肃侯府,证实她的猜测。
虽然老侯爷的病很是复杂,但她已然看到了希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