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心里直嘀咕,如果这么黑的人都不是黑面天魔,谁还能是黑面天魔?难不成黑天魔居然比他还要黑?
少年抓着野山鸡朝着火堆伸去,野山鸡吓得拼命挣扎,扑腾着翅膀扇了少年一脸的灰。少年吓了一跳,慌忙缩回手来,他把那只山鸡高高举起,嘀咕道:“这玩意儿该怎么弄?是先烤熟了再褪毛,还是先褪了毛再烤熟?”他伸手去拔山鸡身上的毛,那只鸡吃痛,疯狂地挣扎,扑扇着翅膀,把少年吓得机灵灵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抓着鸡伸得远远的。他从来没有杀过鸡,连怎么杀鸡都不知道,正犯难,忽然灵机一动,弯下腰伸出另一只手去,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嘿嘿”一笑,猛地往鸡身上打,那只鸡扑腾得更厉害了,忽然朝着少年的虎口处猛啄了一口,少年吃痛,大叫一声,松开了手,山鸡扑腾着翅膀一瘸一拐地朝远处飞去。少年吓了一跳,大喊一声,“不准跑!”举着木棍便追去。一只鸡一个人,一前一后,眨眼之间便没了踪迹。
苏言坐在树梢上差点没乐出声来,她压低声音,对周凉道,“他怎么连杀只鸡都不会?”
“你会吗?”
苏言怔了怔,“我也不会,但他是土匪窝里的人,不会真不应该。”她刚说完这句话,余光忽然撇到了周凉,只见他目色沉郁,皱着眉头闷闷不乐,满腹心事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知道他正为桃儿姑娘着急。苏言暗暗埋怨自己真是个小人。桃儿姑娘被人抓走了,她也应该难受、焦急才对,可她却还有心思在这儿吃着醋。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只见那少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手上空无一物,只落得满脸的灰尘。他坐到火畔叹了口气,往火堆里加了一些柴火。夜色分外寂静,忽听得咕噜噜一声响,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用手压了压,侧身躺倒在火堆之侧,今夜似乎是打算睡在此处了。
苏言转头看了看周凉,周凉没有说话,苏言想靠在他身上睡,可是她不敢。她也想安慰他,缓解他的焦虑之情。她想摸着他的胸口,抚平那里的忧愁,告诉他桃儿姑娘不会有事的,可是她也不敢。无从开口,也无法开口。苏言把头靠到另一岔树枝上,闭上眼想入睡,实则满腹心事。这样单独相处的夜,这样近距离地坐在一起,还是头一次,虽然他的心里似乎只有洛桃。
苏言闭着眼苦笑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这一股爱来得太过莫名其妙,太过的突然,这是一种疯狂的激情在一瞬间的涌现,在某一时刻突然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意识朦胧中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起了一些对他的了解。
周凉结过一次婚,他毕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可后来妻子和儿子都病死了。苏言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哪一刻突然爱上了他。那天周凉站在远处,朝着右边侧过半张脸,脸上挂满了对儿子的思念之情。旧时情景深深地印在苏言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念念不忘。也正是在那一瞬间,她发现看似钢铁一般的男儿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她因此而疯狂地爱上了他。这份爱,爱得好苦。
她睡着之前只记得周凉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