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烟火的告别

部分的伤口已经愈合，他拆下了身上除血洞那一部分的绷带，冷笑道：“尽管让更多的人过来吧，我会一一把他们送回他们该去的地方。”缠眼的绷带落下，割伤的双眼由浅褐色变成了红色，但很快在瞬间恢复了正常。

    “希望能在失控之前成功进入黑色六芒星集团内部……”叹息了一声后，用那块已经洗不干净的白布重新蒙住了眼：“这样的话万一失控也不会伤到他吧，不管怎么说也救过我一命……”这里的他自然指的是孙率。

    二人对彼此的目的都明白，只是都没戳破。孙率一定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影子，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

    深渊之中无一人清白。这个禁忌的生物早已经吞噬了大部分人的人性。而孙率也许正是因为对自家那个孩子的想念，才得以保全部分人性。也正是因为这部分人性，使得孙率在这段时间没有伤害他。

    又过了十几天。“明刃，不还是叫你桑槐吧，死神先生。”孙率终于摊牌，面对着他退后了几步，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桑槐对于他的行为意料之中。身上早已换回来时的长袍。这长跑在孙率一个大老爷们的清洗下竞也白如往日：“孙伯……孙率先生，感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经过几个星期的相处，他在一瞬间没改过口来。

    “我不配被你谢谢，”孙率却用了悲伤的语气。“从救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带了自己的目的。只要拖住你负责人，就会确保我在深渊的存活和复活我的儿子。九年了……哪怕他变成怪物，我也欢迎他回家。

    而放你离开的代价是抹去我关于我儿子的一切记忆，这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对于死神这一切都很荒谬，对吧？请原谅我。我知道我不配被你原谅。那么杀了我也好，这样不会伤到你，也好结束我这被他们所控制的痛苦。”

    作为一个能用死人养药的大男人，他竟然在死神的面前泣不成声，头一次。也是头一次请求死亡，在这深渊之中。

    “孙伯伯……”桑槐走近了他，而他没有躲闪。也是在此刻，桑槐在他肩上发现了控制器。“你一直在与他们的控制相抗衡，相信你的儿子也一定为你骄傲。所以……请原谅我无法对你进行死亡的审判，即使我是死神。抱歉了，请暂时在幻境落脚。”

    桑槐看见控制器上的黑色六芒星开始旋转，是残酷的摧毁倒计时。于是解下了蒙在眼上的洗不干净的白布，澄澈的浅褐色瞬间占据了孙率的双眼。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化。“爸爸，陪我堆雪人吧。”本应死去的儿子笑着向他伸出手，眼里闪烁着不属于深渊的光，正是他所希望的照亮深渊的光。

    “好啊。从今天起，爸爸天天陪你堆雪人，只要你乐意！”他用大手揉了揉儿子的头，觉得下着漫天大雪的深渊长夜也变得温暖起来。“死神，这算是给我的报答吗？谢谢！”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甘之如饴的幻境。

    幻境之外。桑槐眼前的孙率化成了璀璨的烟火，是在庆祝他与儿子的重聚。“不用谢……这是我能用来报答救命之恩的唯一。”桑家向着那烟火鞠了一躬，略带感伤地回复。

    而下一秒，孙率家的大门也被人踹开。

    “来了啊……”桑槐的脸上瞬间挂上了冷笑。“那么就接受吧，你们早该接受的命运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