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捻着佛珠唱声佛号:“阿弥陀佛,才说因果报应,祸及子孙,这是他们家的报应啊。”
两人又叹息一回,便商议起明日之后各处的布置起来。
迎春听了个全套,也不睡了,起身点了灯,托着腮在那里寻思。
绣橘绣青见了也都揉着眼睛上来伺候,迎春便道:“你们自去睡去,我有些事儿要想。”
两人哪里肯,商议了一回,一个先去睡,若是奶奶要坐一夜,一会子来换班,明日白天还得有人跟着呢,如今迎春身边也就这两个可用的人了。绣青便先去睡了,留了绣橘在一边给迎春端茶倒水。
绣橘知道两分迎春的本事,便问:“奶奶,可是他们又有什么算计了?”
迎春一笑:“你倒机警。”
绣橘撇嘴:“四姑娘不是说过?狗改不了吃屎,突然间安生了,定是憋着要大吃一顿的意思。”
迎春抚额:“四妹妹如今是越发没人能管了,上回还闹着要出家呢,哪个庙敢收她!”想了一会儿,到底把方才听到的话给绣橘说了。
绣橘气得整个人直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会儿眼泪滚滚下来。良久,才道:“姑娘,这日子可怎么过……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何况咱们这算是进了贼窝子了!”
迎春淡淡道:“见招拆招,也没什么可怕的。”
绣橘见自家姑娘这回不说暂且忍耐的话了,忙抬头看着迎春:“姑娘?你这回不忍让他们了?”
迎春苦笑:“我不爱同人争执,不过是为了能得个清静罢了。说起来最初大嫂子便问过我这话,我想了许久,才发觉我就是想清静点儿。我也不想争什么,也不爱好什么。那时候老太太带着刘姥姥来楼上看一回那院子里的花木,司棋就撺掇我赶紧多亲近老太太,还想告诉老太太那花木布置都是我的意思,让我趁机揽了园子里往后点缀花木的事,博老太太欢心。且以娘娘对咱们那院子的喜爱,说不定还能在娘娘跟前露露脸。
这些她想得到的,我就想不到?实在是我天性不喜欢那些东西。你说费那么大劲儿,争些自己都不想要的东西,犯不上啊!还是大嫂子知道我,后来因缘际会,我就学了阵道。这东西是真有趣,我一捧上这个,旁的什么都不想管了。
饮食如何只要能果腹,什么好坏贵贱有什么要紧?穿戴只要不冷着不热着,何必一定要求最时新最金贵的,才不算失了脸面?大嫂子同我最后一回说起过‘归心味’,果然,你穿什么吃什么,难不成回到你心里的就是那件衣裳那口饭?自然不是的。归到心里的是心能尝到的滋味,心没有舌头,不晓得什么叫酸甜苦辣。但是心知道什么叫宁和,什么叫焦躁,什么叫忍耐,什么叫自在。我就是想要那么点子自在。
可惜啊……唉,我这命也实在是……连退让到这样地步还连个命都差点保不住了。幸好,幸好。”
又看着绣橘:“你放心,你姑娘我是想要清静,不是想要枉死,只如今他们这么行事,少不得我们也得打算打算,最好趁这一波都完事,往后……往后就清静了……”、
绣橘难得听自家姑娘这么长篇话,只觉得又是心酸又是欣慰,虽听不太懂,只知道自家姑娘如今是被逼上绝路,少不得要出招对付了。尤其想想四姑娘后来遣人送来的那厚厚一沓符纸,心里便踏实了许多。
迎春坐了半夜,第二日一早起来,仍先往孙母处请安去,孙母这回对她却是和颜悦色,绣橘差点没忍住往她脸啐几口。
完事回到屋里,绣橘看四下无人了,才长出一口气骂道:“那死老婆子,真不要脸!还冲我们笑呢!笑面虎!不是个东西!”
迎春点头:“你这骂人的功夫比起司棋来可差远了。”
绣橘挺不好意思,她有两句新鲜的还都是同惜春学的呢,哪里有司棋那天赋。只如今这孙家的事儿实在让她心里恶心,想了想又道:“姑娘,咱们就该把他们那些龌龊心思都给摊开来,让世人都看看,看他们还装不装好人了!唉,那才知道咱们过的这日子呢!”
迎春轻笑着摇头:“何必多事,不过是图个清静罢了,真的假的,有什么要紧。”
一时又吩咐绣橘给司棋递了信出去,另遣了人去给孙母说府里姐妹生辰在即,要送生辰礼回去。
孙母顶不乐意往外送东西了,偏这国公府的亲戚还多,走动起来怎么算自家都吃亏。可如今不是为了这样事儿闹大的时候,要不然那些话就没人信了,只好答应一声,令两个媳妇子拿了东西往贾府去一趟。
好在看迎春只送了几样针线,左右她也没事,闲待着也是耗工夫,做些针线送人倒是个正主意。只那两个媳妇子回来却没带回回礼来,孙母脸上便沉了两分。只觉着小不忍而乱大谋,为了半月后的大谋,如今忍得还真是辛苦。
一时司棋那头打听了话来回了,迎春知道那孙绍祖如今多在锦香院的清荷庭里住着,上回还从自己嫁妆里拿了一对儿簪子去送里头的姐儿。心下就有了计较,这两日一到晚间便让人把门掩了,窗户缝儿都拿厚帘子遮个严实,自己就拿出东西来在灯下刻刻画画的。
这日孙绍祖来家,迎春还特地拿了件新缝的衣裳过去,孙绍祖当夜就穿了仍往外头去了,心里直叹这女人真是不打不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手里事儿多,没来得及顺一遍,先凑合看着哈,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