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白月光

    晚自习下课后，需要值日结束才能回到宿舍。

    自从听说程夜被罚值日一周，路玥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到路玥所在的值日组了，而她这一天都在祈求的事就是：值日时千万别遇见程夜。

    她的心情十分混乱，既没有理由去生程夜这样一个刚刚认识还不熟悉的人的气，也不能忘记她爽约的事实，甚至难以想象下次见到程夜的场景会是什么样子。

    晚自习下课了，同学们都结伴回到宿舍，路玥、张晴然、唐嘉怡和江涵四个人留下值日。

    四人合力，很快就扫了地。唐嘉怡和江涵带着垃圾袋下楼，先回宿舍了，张晴然和路玥留下来拖地。路玥站在门口，能看见隔壁一班教室里洒出来的光，还有一个身影在教室里忙来忙去，映在楼道的瓷砖上……

    路玥深吸一口气。

    “晴然，我去涮拖布。”路玥拿起拖布向水房走去，水房里灯光昏暗，并且安装的还是声控灯，水龙头嘀嗒嘀嗒，路玥觉得喘不过气，十分害怕，开了水龙头，哗哗的声音，更让路玥心慌。

    她匆匆忙忙的关了水龙头，提起拖布转身要走。

    “嘿！”一个略带恐吓意思的声音传过来，让路玥本就藏在心里的恐惧爆了出来。

    “啊——”路玥大声尖叫，不敢睁开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

    他只觉得有一个人握住了自己的左胳膊，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全部过程不过3秒。

    “是我。”原来是程夜。那一刻路玥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十二年前一个夏天的傍晚，那时候她和姥姥一起生活，一觉醒来，发现姥姥不在，屋里一片漆黑，小路玥凭借记忆去找灯的开关，灯却怎么都打不开。窗外雷声轰鸣，乌云满布，只有远处的山尖撕出一条亮光。在室内，两个人面对面的说话都得大声的喊，更别提在雨中大哭着喊“姥姥”。四岁的路玥只能听见自己的狼狈与恐惧，无论她怎么喊，都没人回应她。那一刻，小小的路玥觉得自己像被遗忘在了大海里，海水深不见底，而她还在下沉……

    从此，不论是在漆黑的环境下，还是在拥挤或封闭的空间里，路玥都会感到呼吸困难，心跳的厉害。

    她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孩，她甚至从不在别人面前哭，有多少次她根本说不出自己的委屈，还强忍着眼泪把饭咽下去。

    可那一刻，他竟然在程夜面前红了眼眶，或是因为十二年前的那场噩梦，也或是因为在这本不熟悉的环境里所承受的压力——她想起了黎沁莞对她的孤立，想起了程夜的失约，也想起了黎沁莞和程夜两人的笑面而谈……那么多的刻意或无意……

    程夜看着眼前的路玥，眼睛里有说不出来的压抑，竟伸手去擦路玥的眼泪，伸手的一瞬间连他自己都惊讶。

    “路玥，对不起，你听我解释，那天——”程夜显得十分着急，越着急就越组织不好语言。

    “那天吃早饭时，其实我听到了你说担心相处尴尬，于是我叫上了好兄弟徐辰。”听到这句话，路玥感到出乎意料，半信半疑的看了程夜一眼。

    “你以为我为什么被罚啊，中午太匆忙，跑下楼时撞到了一位高二的学姐，没办法，她太柔弱了，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还好没什么大事。值班主任让我把她背回去，我死活不背，于是把任务交给了徐辰，谁知那个女孩偏偏对我谢个不停……”程夜边说边结巴，路玥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那你怎么被罚值日了？”路玥用手背抹了眼角的泪，接着问。

    “把她送到宿舍后，我就赶紧往教学楼跑，你不在，后来宿舍楼门关了，宿管老师向我们班主任揭发了我的罪行，说我旷宿……”看着程夜解释的样子那么可爱，路玥对程夜所有不好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边说边走回教室，糟糕，回来时张晴然已经把整个教室打扫完了，而程夜去水房只是因为值日完成，去把拖布涮洗干净而已……

    “晴然，我……对不起。”路玥极其自责，说话时有一种3岁小孩做错事的既视感。

    张晴然看了看路玥和程夜，微笑着点点头。

    “没事，值日而已，把墩布放回去吧，咱们回去了。”张晴然说。

    和程夜告别过后，张晴然和路玥走下楼。

    路玥瞥了一眼手表，还有10分钟宿舍就关门，不等张晴然说话，牵起张晴然的手就跑，一路狂奔。

    甬路两侧的灯都还亮着，但都不及月光。

    程夜迎着皎白月光，回到宿舍……